再来一碗

喜欢自立自强的女主,可甜可虐

原来是丘比特

出门倒垃圾,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奶声奶气地喊了我一声“妈妈”

我吓得不轻,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去警局。

“小朋友,她是谁?”警察指着我,极有耐心地问他。

“妈妈。”小孩一口指定我是他妈,搞得那些警察也开始怀疑我误入歧途。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我只能承认是自己恶作剧。

随后他们以妨碍公务为由,让我写一千字的检讨书。

从警局出来后,我从小孩口中得知,他是从十年后穿来的,是我和十中校霸宋池的儿子。

1

台阶上,我和他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这小孩的话实在让我无法接受,宋池是谁?他可是十中人尽皆知的恶霸,哪里是我敢招惹的人物。

“小孩,你有证据吗?”我严重怀疑这幼崽是碰瓷的。

结果宋思祁把我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都说出来了。

“我相信你,别说了。”我尴尬得想跑路。

见我不说话,宋思祁晃着我的胳膊,非要去找宋池。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爸爸?我好想他。”

看着跟宋池有些相似的面孔,我恶寒地抖了抖身子。

“崽,你那个世界的妈妈和爸爸,谁追的谁?”虽然害怕宋池,但我实在好奇。

“我不知道,他没说。”宋思祁摇摇头。

“谁没说?”

宋思祁突然捂嘴。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幼崽突然直奔不远处的小卖铺。

“喂,慢点。”我放心不下,连忙跟上去。

我一进去,就看到宋思祁抱着宋池的大腿,哭唧唧地说:“爸爸,我想你。”

“池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跟在宋池身边的黄毛一脸诧异。

“滚一边去。”他耷拉着眼皮,眼神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把宋思祁提起来。

“小孩,我只有十八岁,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宋池一脸凶相,语气却有所克制,倒是跟传闻说的不一样。

宋思祁接连遭受质疑,有些崩不住了,他泪眼朦胧地说:“你们都不要我。”

小孩哭得太伤心,鼻涕眼泪糊了宋池一身,

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连忙从他手里接过小孩,讪讪地说:“家里小孩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了。”

2

“如果我偏要计较呢?”他看着我,眼里满是冷意。

如果宋思祁真是未来的人,这货也要付一半责任。

“那这个孩子就当赔罪吧!”

我把孩子塞给他,正要走人,宋思祁突然朝我喊了一声“妈妈”

他的称呼一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和宋池,我们活像那偷吃禁果的少年少女。

宋池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他看向宋思祁,眼神晦暗不明,“小孩,她是你妈妈?”

幼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脆生生地回答:“对。”

“爸爸叫宋池,妈妈叫祁欢,我叫宋思祁。”

“嘶,这小孩的名字取的怪肉麻的。”黄毛恶寒地搓了搓手臂。

宋池冷着脸又踹了他一脚。

黄毛盯着宋思祁看了半天,随后瞪大眼睛,语出惊人,“卧槽,哥,这小孩真的好像你。”

宋池闻言认真地打量起宋思祁。

眼看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谱,我抢走宋思祁,慌忙逃离小店。

结果宋池还是跟了上来。

“喂,你想跑哪儿去?”空旷的广场上,宋池气定神闲地拦住我。

我没好气地问:“你怎么跟上来了?”

“我怕你们在外面损害我的名声。”

宋池步步紧逼,直吓得我连连后腿。

随后他弯下腰,与我对视,“你喜欢我?”

我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喜欢。”

他指着宋思祁,吊儿郎当地问我,“那他是谁?”

我羞于启齿,毕竟这件事实在太离谱。

3

就在气氛尴尬时,没眼力见的宋思祁突然开口,只差把所有的底细都说出来。

“我是你们未来的儿子,我的生日是五月初六,我外婆叫赵丹……”

怕他会说出让我社死的话,我连忙堵住他的嘴,尬笑道:“那个……小孩就爱胡说八道,千万别当真。”

他看着我,十分肯定,“你暗恋我。”

我:“……”

我去,这校霸怎么还自带脑补的?

我假装没听到,低头看向正在卖萌的幼崽,尴尬的问:“这小孩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管你叫妈妈吗?”宋池耸耸肩,一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样子。

“那他还叫你爸爸呢!”我忍不住反驳。

宋池目光灼灼,“你终于承认自己暗恋我了。”

我想不通他这个神逻辑是怎么得出的,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眼看就要到中午,我蹲下来,跟宋思祁商量,“小孩,我不能带你回家,你先跟他回去好不好?”

小孩瘪瘪嘴,眼里满是雾气,“我不能和你一起生活吗?我真的好想你。”

他的表情实在太可怜,我撇过头,忍住不去看他。

“不能,不然我也无家可归了。”就我妈那暴脾气,如果知道这件事,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我好说歹说,宋池才同意带宋思祁回家。

4

“把你的电话号码存进去。”宋池拿出手机递给我。

我拒绝不得,只能无奈照办。

“我也要。”宋思祁从包里拿出一部奇怪的手机,看样子是未来的。

注意到一小时前的通话记录,我指了指首页上的无名号码,“这是谁?”

“诈骗电话。”宋思祁一口咬定不认识。

看问不出,我也没再问下去。

宋池恶名在外,我怕幼崽受伤,忍不住小声提醒,“记得对他好点。”

他蹲下身,捏了捏宋思祁的肉脸,“你这是信不过我?”

“信,怎么不信。”现在的宋池才是大爷。

宋思祁的突然出现,让我一时乱了阵脚。

我回到家,本想缓缓,可手机铃声一直响。

光是这一个小时里,宋池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大哥,你到底要干嘛!”我忍无可忍。

宋池没出声,过了一会,他才说:“小孩闹着不吃饭。”

“我想吃外婆包的馄饨了。”宋思祁有些不好意思。

“那玩意不好吃。”

“好吃。”

为了满足小孩,我费劲心思让我妈给我包了一点。

我提着饭盒来到宋池家门口,有些踌躇。

“祁欢。”

宋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抬头望去,就看到宋思祁笑嘻嘻地看着我,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

宋池慢悠悠地来给我开门。

“进来。”

“不用了,这是我妈包的馄饨,拿去给他吃吧!”我递给他,完全没想进去。

宋池唇角微勾,声音散漫,“祁欢,你真把我当冤大头了?你可别忘了,这小孩你也有责任。”

我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反驳,“我也无辜啊!我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无故被一个小孩叫妈,我找谁说理去。”

5

场面有些安静,宋池静静地看了我几秒,不要脸的说:“既然如此,我给你追求我的机会。”

“哈?”我一头雾水。

“既然我们未来注定会在一起,那我允许你提前追求我。”他说得脸不红心不喘。

“我谢谢你。”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这几天,因为宋思祁,我总是被宋池电话骚扰。

“祁欢,宋思祁想你了。”

“祁欢,宋思祁晚上做噩梦了。”

“祁欢,宋思祁想让你带他出去玩。”

……

各种理由层出不穷,我被逼得快要疯掉,一气之下直接把他拉黑了。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几天后,我走出校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宋池和宋思祁。

宋池是十中出了名的人物,他手底下有一帮兄弟,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

他抱着宋思祁来到我面前,吊儿郎当地说:“祁欢,你儿……。”

眼看他口无遮拦,我心跳加速,连忙拿手上的冷馒头堵他的嘴。

我尴尬一笑,“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

“诶,那不是十中的宋池吗?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他怀里的小孩有点像他,是弟弟吧!”

“哇,好可爱。”路过的女生冒着星星眼。

宋池被我警告后,倒是安分了很多,可他怀里的宋思祁又开始闹腾。

他指着宋池,一脸骄傲的说:“姐姐,他不是我哥哥,他是我……”

宋思祁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池堵住了嘴。

6

麦当劳里,我双手抱臂,冷着脸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又作什么妖,宣示主权?”

宋池撑着下巴不说话,宋思祁拿着鸡腿吃着正欢,也无暇顾及我。

我气上心头,吼道:“说话。”

“妈妈,是我想你了,你这几天都没来看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宋思祁吓得连忙搭话。

我接受不了穿着校服的自己被五岁的小孩叫妈妈,只得扬起一抹极温柔的笑,跟他商量,“思祁,你以后能不能叫我姐姐?”

“为什么?你是妈妈,不是姐姐。”他撅着嘴,就是不愿意改口。

就在我无可奈何时,宋池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他才乖乖地喊了我一声“姐姐”

“宋池,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摸着下巴,恶劣地回了一句“不告诉你”

都说宋池不好惹,可小崽子明显很依赖他。

有时候宋思祁面对我时,眼里的陌生是骗不了人的。

“祁欢,宋思祁你也有责任,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花一个小时陪他。”宋池敲了敲桌子,提醒思绪涣散的我。

“不行,马上要高考了,没时间。”

“我也要高考,所以理由不成立。”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声反驳。

我所有的理由都被驳回,最后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

“不过宋思祁应该要上幼儿园吧!”

宋池温柔地帮宋思祁擦掉脸上的油渍,才回我,“嗯,我已经让我妈赶回来了,她会帮我安排的。”

啧啧啧,堂堂校霸居然成了奶爸,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7

星期天,我在宋池家复习功课。

宋思祁太好动,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宋思祁,你能不能安静一点点。”我被题目弄得很烦躁,难免声音大了些。

许是我的语气太严肃,他连忙跑到宋池身边,可怜兮兮地告状。

正打着游戏的宋池闻言抬起头,对我说:“祁欢,你不是来做作业的。”

“你不懂,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哪里敢松懈。”我继续埋头做试卷。

随后我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我们都去上大学了,宋思祁怎么办?”

“凉拌。”宋池起身活动筋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我急了,“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他来到我面前坐下,手撑着下巴,吊儿郎当地说:“总分应该有三百多分吧!我觉得挺不错的,好歹能上个大专。”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行,宋思祁太难养,我根本养不起,你也要努力。”我把手上的试卷递给他。

“祁欢,你难道是想管我?”宋池朝我挑了挑眉。

“滚远点。”

因为宋思祁,我和宋池命运交织,既然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总不能看着他终日无所事事。

8

时间在慢慢流逝,等我做完试卷,发现宋思祁不见了。

“小孩呢?”

“接电话去了,说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宋池无所事事地趴在桌上发呆。

过了一会,宋思祁出来,嘴里嚷着肚子饿。

“宋池,你去给他做吧!”我看向对面的宋池。

“没空。”他转着笔,直接拒绝。

我叹了口气,起身往厨房去。

当一碗煮的乱七八糟的面出现在宋思祁面前时,他闹着不肯吃。

“我不要,姐姐做的不能吃,小肚肚会痛。”宋思祁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显然被吓得不轻。

宋池用筷子捻起一根不成型的面条,一脸地不可思议,“这玩意狗都不吃吧!”

“其实还好吧!”我有些心虚。

最后宋池败下阵来,一声不吭地穿上围裙去做饭。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宋思祁从杂物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校服外套。

“姐姐,这跟你的衣服好像。”

我看着眼前的一中校服,觉得吃到了惊天大瓜,连忙跑去问宋池。

“宋池,你怎么会有我们学校的外套,难道……”我话没说完,就被宋池塞了一个西红柿。

“祁欢,你一天天地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他神色慌张,显然在逃避我的问题。

饭桌上,我盯着一直不出声的宋池,悠悠来了一句,“宋池,你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咳。”宋池被呛到。

等缓和后,他看着我,表情一言难尽,“祁欢,我图你什么,图你不聪明,图你连饭都不会做。”

好吧!我确实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9

这些日子我早出晚归,还是让我妈起了疑心。

为了让她有一个缓冲的机会,我特意带宋思祁回了趟家。

“阿姨好。”

宋思祁一进门,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直把我妈哄得心花怒放,他似乎很了解我妈。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心虚地说:“妈,因为他家人有事,所以要在咱们家住几天。”

“好好好,思祁啊!你要吃什么,阿姨去给你做。”我妈笑得合不拢嘴。

我妈离开后,宋思祁鬼精灵地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可是很厉害的。”

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宋思祁住进来后,我注意到他每晚都要和手机道晚安后,才肯去睡觉。

我本想问问宋池,结果他连电话都不接。

直到两天后,黄毛神色慌张地来一中找我。

“大嫂,我池哥出事了。”黄毛的称呼直接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一路上,黄毛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大嫂……”

他刚出声,就被我吼了一句,“谁是你大嫂,叫欢姐。”

黄毛被吓到,连忙改口,“欢姐,我哥昨天和小混混打架,他为了救我,后背被人阴了一棍,现在正躺在家里发烧。”

虽然不懂黄毛为什么会叫我去劝他,但念在宋思祁还需要他,我只能跟去看看。

房间里,宋池面无血色,整个人很羸弱。

从黄毛口中得知,他们这场架早就约好了,也难怪他会答应让我带宋思祁回家。

10

“宋池,醒醒。”我摇了摇他的胳膊。

梦魇中的宋池猛地睁开眼,眼里满是迷茫,跟以往乖张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静静地看了我半天,眼底渐渐浮现水雾。

“祁欢。”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被他的举动吓到,连忙和他隔开距离。

“宋池,你没事吧!”

房间里没人说话,气氛太尴尬,我咳嗽一声,硬着头皮说:“你要不要去医院,起码安心点。”

“不去。”宋池赌气地撇过头。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我火大。

“宋池,你别任性。”

宋池直接背过身去,我更气了,“大家都在备考,可你还在跟小混混打架斗殴,其实说好听点你是他们的大哥,说难听点你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我的话太伤人,宋池猛地起身,把我推出房门,“我的事不用你管。”

门外,我背上书包正要离开,黄毛追上来。

“祁欢,等等。”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哥这次会打架全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沉得住气,就不会上他们的当了。”

“我哥他爸早逝,妈妈又跟别人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还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所以我哥才会变成这副样子,其实他最近每天都拿着书看,他是真的想好好学习了。”黄毛叹了口气。

11

听完黄毛的解释,我觉得有些愧疚。

为了给宋池道歉,我特地给他炖了一锅鸡汤。

“宋池,这是我给你炖的,快喝。”我笑眯眯地端给他。

宋池无动于衷,只一味地盯着手机看。

“宋池,你该刷下一个视频了。”见页面迟迟不动,我忍不住提醒。

注意到宋池神色不对,我懊恼地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他把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扔,冷声说:“你这个好学生最好离我这个小混混远点。”

看他还在生气,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出口伤人。”

“为了赔罪,我特地给你熬了一锅鸡汤。”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鸡汤。

许是宋池感受到我的真诚,他努努嘴,打底还是喝了。

“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腥了。”宋池一本正经地点评。

我被他的话再次弄得心梗。

回到家,宋思祁一知道宋池受伤,就闹着要回去,无论我妈怎么挽留都没用。

小孩走后,我试探地问了我妈一句,“妈,你觉得这小孩怎么样?”

我妈还没有怀疑,连连称赞:“挺好,挺机灵的,你要有他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自动忽略我妈的叨叨念,放心地点了点头,到时候应该不会被骂得太惨。

12

宋池他妈回来这天,宋池特意来找我,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我不要,这种事太离谱,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扒着树干,死活不愿意松手。

宋池气笑了,“不是,你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又不是去干什么。”

他一根根地掰开我的手,二话不说就把我拉上公交车。

公交车上,我看着身旁一直不出声的男生,疑惑道:“宋池,你不开心啊?”

他没回答,而是把帽沿压低,不让我看见他的狼狈。

宋池家里,宋思祁正在和一个小男孩吵架,两人因为所谓的玩具起了争执。

他一看到我,就连忙扑过来,委屈巴巴地说:“姐姐,他欺负我。”

我看向对面的小孩,他应该就是宋池同母异父的弟弟了。

宋母从厨房走出来,她看起来温柔极了。

“你就是祁欢吧!”她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

正在帮宋思祁整理衣服的我朝她笑了一下,点头回应,“阿姨好,我是祁欢。”

随后,我总是感觉到宋母若有若无的打量。

气氛太奇怪,我吓得连忙带宋思祁离开,虽然做法不太仗义,但宋池会谅解我的。

等我把宋思祁送回来,宋母已经带着小儿子去酒店了。

客厅里,宋池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倒了杯水,“宋池,你还好吧!”

他回过神,又恢复了那张厌世脸,“祁欢,原来你这么怂的,她只不过看了几眼,你居然就被吓跑啦!”

“你妈的眼神实在可怕,直看得我头皮发麻。”

随后我反应过来,忍不住怀疑,“话说你妈应该不认识我啊?怎么她的眼神这么怪异。”

“那只能说明你眼神不太好。”宋池直接用这句话怼我。

他和宋母说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宋母答应帮宋思祁办理入学手续。

时隔两个月,我们宋思祁小朋友终于要去上学了。

13

宋思祁去上幼儿园后,我进入了繁杂的复习阶段。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宋池好像变了。

他不再到处惹是生非,反而开始静下心来复习。

“祁欢,这道题怎么解?”宋池抓住我的马尾辫,非要让我给他解题。

看出他真的想认真学习,我也乐于帮忙。

我和他的相处也慢慢变得融洽,经过相处,我发现宋池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穿。

宋母离开之前,特意来学校找我。

学校门口,宋母笑着问我,“欢欢,你不记得阿姨了?”

我一脸蒙。

“也是,你那时候太小,对我没印象也正常。”

宋母叹了口气,回忆道:“当年阿池的爸爸意外去世,我无人可依,只能带阿词改嫁,或许是成长环境的问题,他变得越来越叛逆。”

她看着我,接着说:“高二那年,他闹着要转回来,说和别人有约定。”

经宋母这么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询问:“你……就是小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方阿姨?

那宋池就是小时候那个爱哭包。

我一回到家,就直奔杂物间去。

看着已经积灰的小箱子,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宋池。

七岁那年,离开前的宋池答应会回来跟我一起高考。

因为年纪太小,我渐渐把这个约定抛之脑后,却没想到他还记得。

14

十中校门口,宋池单手插兜向我走来 。

“找小爷有事啊!”

我打量着他的脸,怎么也看不出小时候的影子。

“宋池,你小时候是不是很爱哭?还有人给你取了个爱哭包的外号。”

此话一出,他笑容逐渐僵硬。

他不说话,我连忙解释,“你也别怪我认不出你,实在是你的容貌变化太大,我一时间没联想到。”

过了很久,宋池才出声,“我十岁那年受过伤,做了个整容手术。”

他的语气太淡定,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怎么受的伤?”

“被别人推到瓷器堆,扎破了脸。”

许是不想提那些伤心事,宋池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祁欢,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妈临走前找过我,她希望我劝劝你,别为了跟她赌气放弃大好前途。”我打量着他,实话实说。

他一听到宋母就脸色不对劲,我不禁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他不愿说,我连忙转移话题,“宋池,你为什么会转回来?”

少年没想到我的话题跳跃这么大,一时反应迟钝。

“哦,你暗恋我。”我终于可以大言不惭地调侃他。

我本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这句话会一语成畿。

“不过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这实在不像宋池的风格。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只是你们这群好学生,一看到我们身上的十中校服,就一溜烟跑了。”

听出宋思语气里的哀怨,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一中和十中确实积怨已久。

时间一天天过去,宋思祁成了幼儿园一哥,颇得宋池真传。

我和宋池也在为高考做准备。

看着宋池刚发下来的二模试卷,我不免有些惊喜。

“按照这个成绩,可以上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了。”

宋池吊儿郎当地趴在桌子上,抽走我手里的试卷,随口问我,“你想去哪所大学?”

“还不知道?但应该会在本省。”

宋池越来越努力,以黄毛为首的那一群小弟也被强制要求学习,十中所谓的校霸不复存在。

15

高考过后,我妈逼着我去外面做兼职,意为不养闲人。

反观宋池,整个暑假就带着宋思祁胡吃海喝,日子过得极潇洒。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谁叫人家亲妈会做生意。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我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而宋池上了一所民办大学。

虽然我和他不同校,但学校就只隔了几条街,宋思祁倒也好安排。

“姐姐,记得要想我。”大学门口,宋思祁眸中含泪,依依不舍地跟我道别。

“好。”我朝他们二人挥手,笑着走进校园。

大学里,没有我妈的唠叨,也没有繁杂的学业,我过得乐不思蜀,只除了动不动来找我的宋池。

“祁欢,你男朋友来了。”饭堂里,室友朝我挤眉弄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周围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宋池是一对,无论我怎么解释,她们都以为我是不好意思。

我甚至怀疑,宋池背着我收买她们了。

宋池自然地坐在我身旁,静静地看着我吃饭。

我被他神经兮兮的举动呛到,咳的撕心裂肺。

“吃慢点。”他温柔地拍打我的背。

所有人都为他的举动而感动,只有我觉得不对劲,这货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16

“祁欢,他是你男朋友吗?”同系的张师兄突然跑来问我。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我。

宋池的眼神实在可怕,也为了让张师兄彻底死心,我忙不迭地点头,直接承认和宋池的关系。

“是的,我们青梅竹马,刚刚确认恋爱关系。”

宋池听到我这么说,笑了。

“张师兄是吧!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们家欢欢的照顾。”

两人在暗自较劲。

怕他们闹出事,我连忙拉着宋池离开。

校园里,宋池没皮没脸地提醒我,“祁欢,既然给了我名分,那你不能再拈花惹草了。”

“如果我说刚才只是权宜之计,你会不会打我?”我打量着宋池,小心翼翼地开口。

宋池收起笑容,“所以呢?”

“我觉得太冲动了,要不我们再冷静冷静。”

因为一时嘴快,我和宋池不欢而散。

第二天,宋思祁打电话给我,说有东西要给我。

来到宋池租的公寓里,宋思祁把一罐星星递给我。

“我看到星星上面有字。”宋思祁捂着嘴偷笑。

我打量着玻璃罐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肥脸,“你怎么找出来的?也不怕他揍你。”

“秘密。”

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这小孩有事瞒着我。

17

拆开每颗星星,上面都写满了情话。

我看着酸的掉牙的情诗,完全不敢相信出自宋池之手。

“这是哥哥写的,我前几天看到他每天晚上都在写,姐姐,你赶快和他在一起吧!”

“谁知道他是写给谁的?”我心脏砰砰直跳。

“爸爸说是写给你的。”宋思祁边吃薯片边回我。

我光想着宋池的事,一时没注意到小孩的话有问题。

我在公寓等了好久,宋池才回来。

他一看到我,就耷拉着眼皮,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宋池,我们谈谈。”

客厅里,宋池吊儿郎当地按着遥控器,一直在频繁地换电视节目。

“宋池,你是不是暗恋我?”

“胡说八道什么。”宋池坐直了身体。

“别装了,宋思祁已经把你卖了。”我扬了扬手上的玻璃瓶。

“那天我没有打算要利用你,只是一时间成为男女朋友,我觉得有点冲动了。”

客厅很安静,宋池看着手机不出声。

我接着说:“因为宋思祁,咱俩意外被绑在一起,虽然小孩口口声声说自己来自未来,但我不想让任何人和事来影响我的判断。”

“我如果答应和你在一起,肯定是因为喜欢,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宋池闻言转头看着我,一脸认真地问我,“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宋池,我们试试吧!”

这天,我和宋池确定恋爱关系。

18

和宋池在一起后,宋思祁开始黏着我。

“姐姐,我们周末去游乐场玩好不好?”他抓着我的手,非要我答应。

想到确实一直没有带宋思祁出去玩,我索性答应下来。

“谢谢姐姐。”

“宋思祁,我听说你最近上课总是开小差。”

“什么是开小差?”

看着单纯懵懂的幼崽,我终于体会到如鲠在喉的感觉。

我蹲下身,帮他系好鞋带。

“就是在课堂上做自己的事,不听老师的话。”

宋思祁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姐姐,我没有开小差,我只是在给你们准备礼物,等我走后,你们就不会难过了。”

第一次听到幼崽说要走,我一时恍惚。

“待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况且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爸爸知道怎么回去,如果不回去,爸爸就只有一个人了,我放心不下。”

我听得有些糊涂,正要询问,宋思祁的手机突然响了。

“姐姐,我去接个电话。”宋思祁迈着小短腿跑去房间。

等到宋池回来,宋思祁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19

“宋池,宋思祁好像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宋池放下书包,边倒水边回我。

“你不是说他总是抱着那个手机睡吗?我总觉得那个手机有问题。”

一想到幼崽要离开,我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他说他要回去。”我鼻子一酸,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我不想让他离开。”

宋池叹了口气,他捧起我的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祁欢,他不属于这里。”

“比起一开始的相认,现在的我们对他来说只是哥哥姐姐,根本没办法取代他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

就在我哭得上不来气时,宋思祁出来了。

他眼眶微红,明显哭过。

我和宋池对视一眼。

“思祁,你的手机可不可以给哥哥看看?”

宋思祁摇摇头,表示要等去游乐园回来再给。

转眼周末就到了,我看着莫名兴奋的宋思祁,心里更难受了。

“姐姐,你能不能抱着我。”幼崽一上计程车,就朝我伸手。

我能感觉到今天的宋思祁很黏我。

20

摩天轮上,宋思祁兴奋得不得了。

“思祁,你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没有带你来过吗?”我随口一问。

“没有,爸爸的工作很忙。”宋思祁的笑容逐渐变淡。

我正要问那个世界的祁欢,就被宋池打断。

“没事,今天随便玩,哥哥全都满足你。”

眼看两人打闹起来,我也不好再问下去。

晚上,把宋思祁哄睡着后,我拨通了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

“你们好。”

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惊恐地看向一旁的宋池。

虽然这个声音低沉很多,但确实是宋池的声音。

宋池也不再吊儿郎当,他拿走我手里的手机,冷声道:“你是谁?”

“我是你,也是宋思祁真正意义上的爸爸。”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心里发凉。

21

“宋思祁跟你们说自己来自未来,其实也不太对,因为他的意外闯入,改变了你们的命运轨迹,从而让两个世界不再重合。”

我从男人口中得知,那个世界的祁欢已经死了,在宋思祁三岁的时候出车祸死的。

想到以前宋思祁明里暗里的撮合,我恍然大悟。

“是不是你让宋思祁来找我的?他做的那些事也是你教的?”

男人咳嗽一声,直接承认。

“宋思祁回到过去后,意外拨通了祁欢生前的手机号,他那时候哭着要找我,怕他出危险,我只能让他去找你。”

“宋思祁之所以想回来,也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我想请你们好好照顾他。”

“什么意思?”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男人没回答,他只说让我回避一下,自己想和宋池聊点事。

我来到宋思祁的房间,看着他肉嘟嘟的脸,心疼极了。

22

半小时后,宋池拿着手机进来。

我把他拉到卫生间,问聊了什么。

“没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让宋思祁回去,所以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他。”宋池眼神闪烁,明显没和我说实话。

“我不信。”

宋池见瞒不了,不禁叹了口气,“欢欢,他应该是不想活了,因为之前有孩子在,他没办法抛下他不管,如今宋思祁在我们身边,他想去找那个世界的祁欢了。”

这通电话过后,那个号码自此无法接通。

宋思祁一开始不愿相信,等连续打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复,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抱着手机不撒手,就是睡觉也要紧紧地搂在怀里。

怕出问题,我只能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经过医生诊断,宋思祁有轻微的抑郁倾向。

“宋思祁,哥哥姐姐都在。”我看着格外沉默的幼崽,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你爸爸没骗你,他只是去找你妈妈了,他现在很幸福,所以别难过了。”

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你要不相信的话,等回去姐姐就把录音放给你听好不好。”

“不许骗人。”宋思祁终于有反应,他伸出小指,要和我拉勾。

庆幸宋池临时配的音没有露馅,因为这段录音,宋思祁很快恢复过来。

日子在继续,眼看就要过年,我战战兢兢地带着宋思祁回家。

房间里,我妈一知晓宋思祁的身世,就抬手朝我拍来。

“祁欢,你真的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我被打得四处逃窜,最后还是宋思祁救了我。

宋思祁过了明路后,我妈对他好得不得了。

他还是会想起那个世界的宋池,但因为大家给的爱足够多,他的状态越来越好。

因为宋思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丘比特,我和宋池终究没有错过彼此。

番外

宋思祁失踪后,我来到祁欢墓前,哭着跟她说对不起。

她临死前都在念着的孩子,我还是没有照顾好。

就在我拼命寻找宋思祁时,祁欢生前用过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按下接听键,意外听到了宋思祁的声音。

“爸爸,我害怕。”电话那头的宋思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通过宋思祁的描述,我猜出他回到了十年前,我还没有和祁欢重逢的十年前。

怕他出意外,我连忙叫他去找祁欢。

眼见宋思祁得到照顾后,我开始教他撮合十年前的宋池和祁欢在一起,我和祁欢已经没可能,但他们还有机会。

如果我当初勇敢一点,我和祁欢就不会相遇这么晚,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和她赌气,她也不会出事。

宋思祁在那里很开心,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有多好。

宋池和祁欢在一起后,宋思祁说他想回来。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吗?”

“我想你。”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心疼。

我不知道宋思祁为什么会回到过去,但如今有这么多人陪着他,比待在我身边好多了。

和十年前的宋池通话后,我把我和祁欢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宋池,我很羡慕你,因为你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和祁欢重逢的时候,我们已经大学毕业,她那时候喜欢的人不是我,后来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可因为所谓的误会,她死在了那场意外里。”

十九岁的宋池真的很幸运。

挂断电话,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回想起和祁欢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我不会再做那个胆小鬼了。

绿茶想当我后妈

我妈带了一个顶级绿茶回来,结果她居然想踢掉我妈,给我当小妈。

她说这世界是一本书,她是女主,我爸是男主,我哥是男二,而我和我妈是下场凄凉的恶毒女配。

她还说爱情无罪,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之分。

我笑着踹了她一脚,这是哪个旮旯角出来的恋爱脑?

1

姜女士带回来一个姑娘,说在大街上晕倒的时候,是这个叫沈柠的小姑娘救了她。

她长得清纯可人,看起来人畜无害。

了解一番后,姜女士可怜她无依无靠,打算让她住进来。

我下意识反驳。

“妈,不太好吧!你连她为人品性都不了解,就让她住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感谢她的方法有无数种,完全没必要选这个,而且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儿巧合的奇怪。”

姜女士见我不妥协,温声道,“你想太多了楠楠,不过你不喜欢,那就让她住进城东那边的小公寓。”

公寓是我外公外婆送给姜女士的,当年她执意要嫁给我爸,两个老人怕她吃苦,才买下那个小公寓送给她。

虽然我谈不上讨厌沈柠,但总觉得让她住进去,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姜女士见我一脸凝重,又道:“楠楠,你心思太重了,她就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长得又乖乖的,哪里会有什么坏心思。”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有时候人畜无害才是最可害。

2

决定让沈柠住进去后,姜女士想着沈柠一个人坐在客厅不好,连忙出去。

我跟着出去,结果撞上回来的宋北川。

“爸,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换件衣服,晚上有个宴会。”宋北川松松领带,笑着揉了揉我的发顶。

就在宋北川打算去厨房和姜女士来个例行抱抱时,不远处的沈柠惊呼一声。

我望过去,就看到沈柠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地上满是玻璃碎片。

不可避免的,宋北川的视线和脚步都因为沈柠停在那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捡碎片,结果手被扎得出了血。

“嘶……”沈柠缩回手,红着眼眶站在那里。

刚出来的姜女士连忙把她拉开,让阿姨打扫,“没事的,只是以后不要徒手去拿了,那碎片很锋利的。”

注意到宋北川,姜女士连忙给沈柠介绍,“小柠,这是楠楠的爸爸,你叫叔叔就好。”

“宋叔叔好。”沈柠低着头,羞怯地打了声招呼。

超脱正常陌生人关系的羞怯。

“你好。”

宋北川的目光同样停留在沈柠身上。

3

我下意识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怪异,这时沈柠错开宋北川的目光,轻轻地咬了咬贝唇,红着脸说:“阿姨,我叨扰了很久,该离开了。”

“没事,等会在这吃顿饭,阿姨要好好谢谢你。”姜女士不让她离开。

“阿姨你太客气了。”

姜女士看了看我,还是说出了刚才的决定,“小柠,阿姨在城东那边有套60平的小公寓,既然你无处可去,不如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也好安心找家人。”

注意到沈柠眼神闪烁,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我以为她会答应时,沈柠拒绝了。

“阿姨,我们就见过一次面,如果我冒冒然地住进去,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所以还是算了。”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

似乎在说,就是我不愿意她住进去,所以她才不敢去。

没人出声,我正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结果姜女士先被她带偏了。

她抓着沈柠的手,热心肠地说:“你救了阿姨,阿姨哪能不放心你。”

“我家楠楠外冷心热,你别放在心上。”

她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沈柠,“这是公寓钥匙,你收好了。”

沈柠被这么一劝,也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4

过了一会,宋远回来。

他一看到沈柠,眼神就亮得惊人。

宋远房间里,他问我关于沈柠的情况。

“哥,你看上她了?”我上下打量他。

“没有,只是想交个朋友。”宋远难得羞涩起来。

我没回他,而是把沈柠刚才做的事说了出来。

“楠楠,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觉得你对她恶意太深了。”宋远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我抓住他的胳膊,解释道:“哥,她真的怪怪的,你相信我?”

宋远不大高兴,沉下脸甩开我的手。

“楠楠,你恶意曲解别人,有点过分了。”

这十几年来,宋远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对我冷脸,可因为一个刚出现的沈柠,他觉得我恶毒。

“哥哥就是个大傻子。”我推开他,怒气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

许是觉得自己说话过分,宋远还是跟我道歉了。

他拿出一颗宝石递给我,一脸讨好,“楠楠,这是哥哥特地拍回来给你的,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我趴在桌子上,瘪着嘴说:“哥,我真的不喜欢沈柠。”

宋远不再和我争,而是摸着我的头,安抚道:“那就不喜欢。”他以为我在闹小孩脾气。

5

其实我也不想闹,我只是觉得不安,而且这种直觉的不安尤为强烈。

尤其宋北川和宋远的细微反常总让我觉得沈柠会抢走我最在乎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因为有沈柠在,我们一家人不如往日那般随意。

吃到一半,宋远提出要我陪他参加宴会。

我刚想拒绝,就看到对面嘴角上扬的沈柠。

“那好吧!”

姜女士闻言疑惑道:“楠楠,你平日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我无聊,正好我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出去了!”

她刮了刮我的鼻子,没好气地说:“妈妈等会要出去,这次就不去了,你去了可别早早地闹着回来,别给你爸和你哥添麻烦。”

“一定一定。”

过了一会,沈柠忍不住开口,“宴会是什么样的?”

沈柠见大家都望着她,低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好奇,毕竟我从没见过那种场面。”

我越看沈柠,越觉得她茶。

6

眼看宋远要出声,我连忙说:“对不住啊!我哥哥已经有我这个舞伴了,你去实在不合适。”

“楠楠,别这样。”宋远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甩开宋远的手,生气地说:“如果她陪你去,那我就不去添堵了。”

气氛降至冰点。

宋北川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沈小姐想去,那等会跟我进去吧!”

这话一出,我和宋远都愣了一下。

我爸宋北川,和我妈结婚后就没有过其他的女伴,大大小小的场合都是我妈陪同,我妈不在的时候他身侧永远都是空的,因为这,圈子里还一度传出来伉俪情深的佳话。

宋北川会提出带沈柠去,我很意外。

这边沈柠听了宋北川的话,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当真是我见犹怜。

她起身,认真地给我鞠了一躬,“楠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高兴的,我真的没恶意,我只是想去见见世面,我真的好羡慕你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

她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吃完饭,宋远数落我,他觉得我太任性,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

“哥哥,哪个正常的姑娘会问宴会是什么样的?我看她就是想去。”

姜女士也觉得我大惊小怪,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沈柠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7

宴会上,宋北川在和别人聊天,宋远不知去向,我不想听沈柠的茶言茶语,只能四处闲逛。

因为穿着长裙,我双腿突然一绊,直接从二楼滚下来。

疼痛感瞬间向我袭来,在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不远处向我走来的沈柠,然后彻底晕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医院了。

医生在给我做检查,我呆呆地躺着不动,脑子里正接收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记忆。

过了很久,记忆开始慢慢清明,我看着床边的宋远和沈柠,心情复杂。

记忆从沈柠出现开始,而今天发生的事都一一对应了。

只是记忆中的我并没有参加宴会,陪宋远来的人是沈柠。

因为一念之差,我意外觉醒了意识。

如果所谓的记忆是真实的,那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小说,一本三观不正的甜宠玛丽苏小说。

沈柠是娇气包女主,我爸是男主,我哥是默默守护她的男二。

8

宋远见我一直不说话,担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楠楠,你怎么了?”

如此温柔的哥哥,我想象不出他会因为沈柠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可脑子里宋远的冷言冷语和厌恶又让我觉得是那么的真实。

记忆的碰撞让我不堪重负,我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出去。”

我沉沉地闭上眼,不想看到他们。

“楠楠,你怎么了?我是哥哥啊!”

“楠楠,你哪里不舒服。”沈柠还在惺惺作态。

我把枕头朝她扔去,歇斯底里地说:“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楠楠,你别激动,我们马上出去。”怕我受刺激,宋远连忙拉着沈柠离开。

等病房彻底安静下来,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小说里,沈柠一出现,就得到了我妈的信任,她凭着自己的小白花形象,让宋远和宋北川先后爱上她。

为了她,两父子大打出手,不惜反目成仇。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就变得支离破碎。

姜女士无法接受自己引狼入室,最后精神失常。

9

因为恨,我处处给沈柠使绊子,宋远怕她受伤,伪造报告,直接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

记忆一直侵蚀我的脑部,我被活活疼晕过去,等我再次醒来,房间里只有默默流泪的姜女士。

“妈,你怎么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楠楠,你终于醒了。”姜女士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从她口中得知,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半个月,医生说我不愿醒,我险些被判定为植物人。

“妈,沈柠呢?”

“楠楠,你……”姜女士一脸诧异。 

“小沈她前两天进了公司当秘书,现在正在上班。”

“妈,马上让沈柠搬出公寓。”我语出惊人。

只有一想到她会和宋北川在公寓里做那种事,我就恶心,而这件事也是压死姜女士的最后一根稻草。

10

“楠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眼前从容淡定的姜女士,我联想到她疯疯癫癫的结局,头疼得厉害。

“妈,等我休息好,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沈柠搬出去。”

在沈柠和亲生女儿之间,姜女士选择了我。

沈柠被通知搬走这天,她在宋远的陪同下,来病房看我。

她一看到我,就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对,我就是不喜欢你,所以请你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一个能挑起父子反目成仇的祸害,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为什么?”沈柠一脸受伤。

我不顾宋远不赞同的目光,直接恶语相向,“因为我讨厌你。”

我看着差不多就要倒在宋远怀里的沈柠,嘲讽道:“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我哥哥就成了你的护花使者,你的手段可真厉害。”

沈柠接受不了我这么说她,哭着跑出去。

11

眼看宋远抬脚要追,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哥,我头疼。”

宋远直接掰开我的手,眼里满是失望,“宋楠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他指着台面上的果篮和花,生气地说:“她为了来看你,特意买了最好的。”

我定定的看着他,此刻的宋远让我熟悉又陌生,和小说故事相比的熟悉,和过往相比的陌生。

我冷声提醒,“可是她花的是你的钱,不是吗?”

宋远被怼得无言以对,只说了一句“你简直被大家宠坏了。”

说完他急忙去追沈柠,任凭我怎么喊都没用。

因为脑部受伤,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我住院的这些日子,宋远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姜女士说他去外地出差了,可我一点都不相信。

因为宋远昨天发的朋友圈里,他和沈柠坐在一家面馆里,两个人共吃一碗馄饨,笑得十分开心。

“妈,我哥现在是不是和沈柠走得很近?”

我妈不答反问:“楠楠,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沈柠?”

我扭头看向窗外,不出声。

12

“知女莫若母,你开不开心,我比谁都清楚,自从你醒来,我就察觉到你心里装着事。”

姜女士眼神里的温柔让我再也装不下去,我扑进她怀里,说出了那些荒唐的事。

听完后的姜女士一脸错愕,连连否认,“不可能,你爸和你哥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上沈柠?这太扯了。”

丈夫温柔体贴,儿子孝顺善良,也难怪姜女士不相信。

“我也不愿相信,可哥哥因为沈柠,已经多次对我冷脸了。”

“妈,按照剧情发展,沈柠现在应该成了爸爸的秘书。”

此话一出,姜女士的脸色瞬间变了,显然沈柠真的成了宋北川的秘书。

“然后呢?”

“她和哥哥处于暧昧阶段时,因为宴会上的一次意外,和爸爸……”我看着眼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姜女士,实在难以启齿。

可以说沈柠进公司,是一切祸事的开始。

13

病房里很安静,过了很久,我问姜女士,“妈,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会觉得荒谬吗?”

“楠楠,妈妈还有点事处理,等忙完再回来陪你。”姜女士听不下去,她拿起包就要走。

我看着她明显凌乱的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天下午,朋友突然发了一个视频给我,说是很久以前拍到的。

视频里宋北川正在帮沈柠拉裙子拉链,两人看起来十分暧昧。

我连忙打电话跟姜女士确认,“妈,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我爸是不是参加了一个酒会?那天晚上没回来?”

“嗯。”姜女士的声音不对劲。

“妈,你怎么了?”

“楠楠,我明明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但因为太相信他,从未怀疑过。”

姜女士哭了,哭得很伤心。

怕她做傻事,我连忙安慰,“妈,你别难过,你还有我。”

这一天,我一直拿着手机跟姜女士通话,她跟我说了她和宋北川这些年发生的事,直到深夜才睡过去。  

恋爱脑和凤凰男

  家长会上,我那本该在外地出差的父亲,出现在了学校里。


  我刚想过去找他,就看到赵雅跑过去挽住他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教室,宛如一对亲父女。


  他作为赵雅的家长坐在了她的座位上。


  班级里,只有我的座位空无一人,大家都笑我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我看着笑得嘴角都要咧开的赵雅,直接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1


  学校走廊里,许芳芳一把推开我,屁颠屁颠地跑到赵雅跟前献殷勤。


  “雅雅,那就是特别宠你的干爸吧!他看起来好有魅力哦。”许芳芳捂着脸,一副花痴样。


  赵雅轻咬贝唇,红着脸说:“其实也是他有空,不然哪里会特意来给我开家长会。”


  我靠在栏杆,看着这两人做作的模样,只觉得倒胃口。


  “沈楠,你家人今天不来给你开家长会吗?”赵雅转头看向我,表现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


  我挑挑眉,回了她一句,“干你屁事。”


  这句话一出,赵雅的舔狗们纷纷坐不住了。


  “沈楠,你有病吧!雅雅只是关心你而已,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就是,活该没人来给她开家长会。”


  “我看她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舔狗们七嘴八舌,越说越起劲。


  我看着躲在角落里楚楚可怜的赵雅,觉得有意思极了。


  赵雅长了一张小白花的脸,人又会说话,所以班里的男生给她起了个女神的称号。


  大概只有我知道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贪慕虚荣的心。


  想来她能凭着那烂得不能再烂的成绩转到重点班,我那倒插门的父亲功不可没。


  2


  家长会快要结束时,老爷子火急火燎地赶来。


  “爷爷,你看。”我指了指教室里人模狗样的周秉谦。


  老爷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头,直接朝教室走去。


  老爷子怕我在学校受委屈,特意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想来他也不会吃亏。


  “沈楠,那是你爷爷?”许芳芳打量着一身太极服的老爷子,一脸不屑。


  我瞥了她一眼,没搭腔。


  这个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啥也不会的学生都这么爱慕虚荣。


  就在我怀疑人生时,教室里传来一阵惊呼声。


  只见老爷子拿着拐杖,指着周秉谦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东西,放着自己亲生女儿不管,反倒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此时教室门口围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


  我身旁的一个女生直接吐槽,“既然人家亲女儿在这,那赵雅也好意思在这干爸长干爸短的?”


  “谁知道,搞不好是那种关系。”懂的都懂,两人相视一笑。


  “诶,别说了,没看人家都快哭了。”她们身旁的女生连忙提醒。


  在大家的玩笑话中,周秉谦和赵雅有了不正当关系。


  赵雅无法承受别人打量的目光,哭着跑开了。


  3


  安静的教室里,周秉谦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无辜,“爸,我不知道小楠也在这个班级,我以为你们都会争着来给她开家长会。”


  “小雅她爸爸是我的好兄弟,我多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也没什么不对,况且这事蓉蓉也是同意的。”


  老爷子打了周秉谦一棍后,再次被我妈气到。


  说起我的妈妈沈蓉,我就无奈,堂堂沈家大小姐被周秉谦哄得只知道围着丈夫转,就一妥妥的恋爱脑。


  当年周秉谦用花言巧语骗我妈非他不嫁,为此还未婚先孕,他一个小地方出生的凤凰男不惜自尊全无,也要做沈家的上门女婿。


  他们结婚后,周秉谦开始pua我妈,让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人,直把老爷子气得住进医院。


  我出生后,周秉谦以工作太忙为由,把我送到老爷子身边,只说作为沈家继承人来培养。


  如今想来,不过是怕我妈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罢了。


  家长会结束后,这件事以赵雅回到普通班告终,她灰溜溜地离开前,还不忘跑来膈应我。


  “沈楠,我不知道干爸就是你爸爸,离开前我想珍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她给我鞠了个90度的躬。


  此时全班同学都看过来,我勾勾唇,来了一句,“你头上的发夹不便宜吧!”


  这一句莫名的话让人浮想联翩,赵雅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4


  老宅里,我正陪着老爷子下棋。


  “囡囡,我这几天已经派人去查赵秉谦和那个女人了,你这几天多陪陪你妈,别让她又被周秉谦洗脑。”


  我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爷爷,你怀疑我爸在外面养小三?”


  老爷子没回答,只专心研究棋局,过了一会,无心棋局的我被将军。


  “囡囡,这沈氏以后都是你的,你爸爸这几年越发不老实,他就是我给你留的考验。”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接着说:“当年我事业太忙,你奶奶又去得早,所以忽略了你母亲,才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今你是爷爷全部的希望。”


  看着已经年过半百却还在操心的老爷子,我心里有些难受。


  很快周秉谦和赵雅她妈的资料就被送来。


  “连野种都生出来了,他周秉谦好得很。”老爷子看到一半,气得把资料往桌面一丢。


  我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一家三口,不免笑出声,这小男孩还挺像周秉谦。


  助理发来的资料很详细,周秉谦真的和自己的初恋勾搭在一起了。


  当年周秉谦从大山出来,初恋杨柳因为家里重男轻女的缘故没再读书,周秉谦答应会回来娶她,却不曾想会榜上我妈这个富家千金。


  周秉谦入赘后,杨柳一气之下嫁给了周秉谦的好兄弟赵大海。


  两人本该再无交集,可赵大海烂赌家暴,逼得杨柳带着赵雅出来讨生活。

想到赵雅那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也不知她们怎么这般厚脸皮?


  5


  “囡囡,妈妈对不起你,因为有点忙,妈妈忘记去给你开家长会了。”


  一到家,我妈就可怜巴巴地跟我解释。


  看着此时还蒙在鼓里的亲妈,我不免有些心疼,她这些年已经被周秉谦骗得失去自我。


  此时厨房一片狼藉,我妈脸上身上全是面粉。


  “妈,谁要你做的甜点?”


  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捏了捏眉心,二话不说把厨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倒进垃圾桶。


  “他周秉谦就这么好,好到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


  “囡囡,他是你爸爸。”我妈看着垃圾桶欲哭无泪。


  听到我妈还在为他说话,我直接大骂,“去他的爸爸,他一天都没有养过我,就他那个伪君子,我宁愿他早早就没了。”


  “囡囡,你在胡说什么?”


  我妈突然生气,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推开房门,窝在我妈怀里,说了句对不起。


  “囡囡,你爸对我真的很好。”我妈轻轻地拍打我的背。


  我被噎地说不出话,这就是典型的被pua患者吧!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可是你当年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为了他,放弃自我真的值得吗?”


  “他把你养得跟这个社会脱轨,如果爷爷哪天出了事,沈家破产,你能确保他不会变心吗?”


  “妈,走出来吧!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只知道围着男人打转真的不值得。”


  说完这些话后,我一直没等来回应,不由得抬头望去,只看到我妈一脸的泪。


  6


  因为怕我妈受刺激,我没有把周秉谦有外遇的事告诉她。


  她答应我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不会再过度依赖周秉谦。


  当她彻底对周秉谦死心时,就是他被扫地出门的日子。


  就在我们打算去逛街时,周秉谦给我妈打来了电话。


  “蓉蓉,你什么时候来公司?”他温柔的声音传来,直弄得骨头都酥了。


  想来应该是爷爷让人给他穿小鞋了,像周秉谦这种什么也做不好的废物,也就只会踩着女人的肩膀往上爬。


  我妈还是忍不住答应去公司看他。


  “囡囡,我只是去看一眼,毕竟之前就答应了。”她看出我不高兴,连忙解释。


  “算了,我陪你去。”我戴上手套捡回垃圾桶里的饼干,拉着我妈出门了。


  公司里,大家一看到我妈就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是公认的恩爱夫妻。


  “小楠,你怎么来了?”出来迎接的周秉谦看到我,眼里闪过一瞬间的不耐烦。


  “爷爷叫我多来看看,毕竟以后要掌管这么大的公司。”


  “说的也是。”周秉谦笑得很勉强。

看到他吃瘪,我开心极了,他当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沈家。


  “蓉蓉,你不是说给我做了吃的吗?”


  “爸,在这呢!”我扬了扬手上的饼干盒。


  怕他不吃,我直接拿出一块塞到他嘴巴里。


  “爸,味道怎么样?”


  “味道还行,不过跟外面的相比差了点,蓉蓉可以再努力努力。”周秉谦摸了摸我妈的头,一脸宠溺。


  我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霸道总裁实则油腻老男人的模样,忍住想吐的冲动。


  眼看他又在pua,我一脸无辜地说:“爸,大家都说好吃,你肯定是味觉出问题了。”


  “对啊!囡囡也说特别好吃。”我妈突然开了窍。


  许是沈女士第一次反驳周秉谦,他笑容有些僵硬,讪讪地回了一句,“应该是吧!”


  周秉谦本想带着我妈在公司刷一波存在感,奈何沈女士这次不合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7


  服装店内,我坐在沙发上等我妈出来,却没成想会遇到杨柳和那个私生子。


  熊孩子赵小宝一进来就碰东碰西。

因为已经影响到顾客,店员连忙去制止。


  “我不管,我就要这样。”赵小宝踹了店员一脚,理直气壮地用脏兮兮的手摸着架子上的衣服。


  那个杨柳说了他几句后,直接放任不管。


  随着顾客纷纷离开,赵小宝撞到了刚从更衣室出来的沈女士。

  

  “妈。”


  我跑过去扶住我妈后,一把推开赵小宝。


  “你这个坏人。”赵小宝爬起来就要打我。


  我连忙躲开,结果赵小宝摔倒把牙磕掉了。


  “小宝。”杨柳抱着疼得原地打滚的赵小宝,哭得梨花带雨。

  

  我拿出刚刚拍好的视频,要她赔偿服装店的损失。


  “他只是个孩子,何必要这么为难他。”杨柳试图用孩子年纪小来逃避责任。


  “女士,孩子熊,难道你也熊吗?”


  我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大可以去利用舆论,但你儿子私生子的身世可就曝光了,你认为被戴绿帽子的赵大海能放过你们?”


  “还有如果你敢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周秉谦,赵大海会马上来找你。”


  杨柳被吓得面无血色。


  我不再理会她,起身回到我妈身边。


  许是真的害怕自己小三的身份曝光,杨柳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后,抱着赵小宝慌忙逃离。


  8


  饭桌上,周秉谦给我妈剥了一碗的虾。


  “妈,我想吃。”我朝沈女士撒了个娇。


  在周秉谦的殷殷目光下,我妈还是把碗放在了我面前。


  我吃了几口,才无辜得看着周秉谦,“爸,你不会生气吧!”


  “瞎说什么,爸爸怎么会生自己女儿的气呢!”他脱下手套,又给我妈夹了一筷子菜。


  这顿饭吃得异常冷清,我妈对周秉谦再不见以往的腻歪。


  可能是我妈的态度转变太大,周秉谦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询问:“蓉蓉,我最近是不是不够关心你?”


  “你对我很好,只是我想出去工作了。”


  周秉谦闻言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认同,“蓉蓉,你有我,何必要去受这份苦,况且爸也会心疼的。”


  我妈不出声,我和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做戏。


  餐厅太安静,得不到回应的周秉谦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转头对老爷子说:“爸,你劝劝她吧!”


  “阿蓉作为沈家人本就该如此,要不是你纵容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子沉下脸,直接呵斥周秉谦。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周秉谦吓得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好笑。


  9


  吃完饭后,周秉谦揽着我妈的腰,打算告辞离开。


  “妈,等等我。”我拿上行李,直接挤到他们二人中间。


  周秉谦没好气地看着我,“小楠,赶快回去陪你爷爷,爸妈改天再来。”


  “我妈想创业,特意雇我当顾问,所以我这几天打算去你们那里住。”


  眼看我软硬不吃,他又转头去劝我妈。


  “蓉蓉,你劝劝小楠吧!咱爸一个人在这挺孤单的。”


  我妈没说话,牵着我的手径直离开。


  记得儿时我让他们带我出去玩,可仅仅因为周秉谦的一句工作忙,我妈失约。


  从小到大,我永远比不上周秉谦,如今她可算有点长进了。


  车内,周秉谦得知我妈要开花店后,煞有其事地说:“蓉蓉,如果实在做不好,你就回来,我这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衣食无忧,你别管那些人,她们只不过是嫉妒你。”


  我撇撇嘴,公然打他的脸,“爸,你怎么就认定我妈会做不好?”


  他皱紧眉头,呵斥道:“小楠,你现在是越大越不懂事,你妈一个千金大小姐,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何必要去做那种累人的活。”


  老爷子不在这里,他开始摆慈父的威风。


  我不想和他吵,话锋一转,“妈,你知不知道我爸认了……?”


  此话一出,周秉谦再不敢指责我。


  “认什么?”


  “没什么,认了条赖皮狗而已”


  周秉谦:“……”


  花店事宜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可就在开业这天,周秉谦买通小混混来使坏。


  店里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我妈也被吓得不轻。


  我刚安慰好她,结果周秉谦又来刷存在感。


  “蓉蓉,开花店不适合你,要不停手吧!那群混混不讲理,我实在怕你受伤。”


  为了这个花店,周秉谦跟我妈闹了无数次别扭,他总以为沈女士会无条件地迁就他。


  我妈本想答应下来,但看出我不高兴,连忙回话,“没事,囡囡已经把他们送去警察局了,有爸出面,三年五载肯定是少不了的。”


  周秉谦说了几句安慰话后,慌忙挂断电话。


  没有阻挠后,我妈开始把心思放在花店里,嘴里也不再整天念叨周秉谦。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应聘的小姑娘,身边还跟着她男朋友。


  从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小姑娘瞒着父母跟男朋友出来打工,跟我妈一样,也是一个重度恋爱脑患者。


  “囡囡,这小姑娘好像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那男生明显就在忽悠她。”我妈在我耳边低声细语,十分看不上那个男生。


  “沈女士,她就是我眼中的你。”我忍不住扎他一刀。


  我妈看着我,讪讪一笑。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可以考虑以毒攻毒。


  也正如我猜的那样,小姑娘方禾的恋爱脑跟我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妈看着在啃馒头的方禾,忍不住出声:“小禾啊!你把工资都给你男朋友了,这个月要怎么过?”


  “老板,他创业需要钱,他说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方禾一脸天真。


  我妈不死心,又接着劝:“小禾啊!如果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来爱你?”


  “老板,爱是奉献,不是索取。”


  “而且我一点也不辛苦,反而很快乐。”


  我妈被怼得说不出话,只得用眼神示意我帮忙。


  我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恋爱脑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自得其乐、自以为自己很伟大的恋爱脑。

  

  亲们,这篇文只要糖果解锁就可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奶茶,所以放心大胆地解锁吧!

唯君愿

  在我六岁之前的记忆里,父皇对母后是有情的。


  那时候的父皇对我极好,他会耐心的教我读书写字,会抱我去御花园给母后折她最爱的梅花。


  可容嘉一出现,父皇就跟着了魔一样,他甚至要求母后让出皇后的位置,只为了讨容嘉欢心。


  容嘉进宫后,被伤透心的母后不愿和她争宠,终日躲在坤宁宫里抄佛念经。


  六岁,我和刚入宫的凤栖打架,父皇在众目睽睽之下斥责我。


  八岁,我不小心绊倒了容嘉,父皇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天。


  十一岁,四岁的暮烟看上了皇叔送给我的雪狐,父皇一脸不在意的提出让我送给她。


  十六岁,我作为澜国唯一的嫡公主,被父皇送去西戎和亲。


  打记事起,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是澜国的嫡公主,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万不能做出有损名声的事。”


  我学着做一个端庄贤淑的长公主,可到头来还是被凤栖嘲笑。


  还记得凤栖曾趴在墙头对我说:“楚暮云,你真无趣,连反抗都不会。”


  母后一直跟我说,身为一国公主,既然享受了尊荣,就注定要承担责任,我不能由着性子做事。


  西戎这些年日益壮大,澜国边境越发不太平。


  皇叔楚豫本是澜国的战神,他征战沙场二十载,不曾娶妻生子,也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澜国本可以在皇叔的庇佑下得以强大,奈何父皇疑心太重,宁愿山河动荡,也要斩断他的羽翼。


  我十四岁那年,皇叔坐着轮椅回了京城。


  母后一直不告诉我原因,我只知道消息传来的那天,父皇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母后一巴掌。


  我匆匆赶去求情,也被他一脚踹开。


  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再也寻不到当年那个慈爱温柔的爹爹了。


  那一天,坤宁宫满是哀嚎。


  战神一朝陨落,西戎丞相兼摄政王沈玹越发狼子野心。


  这两年澜国多处城池均被西戎攻占,眼看局势紧迫,一些贪生怕死的大臣想到了和亲。


  和亲圣旨送到我宫中时,我正跟着教习嬷嬷学习礼仪。


  按理说和亲应该是轮不到我这个嫡公主的,奈何皇室血脉凋零,宫中只有三位公主。


  三公主暮烟只有九岁,她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容嘉为他生的。


  我七岁生辰那天,曾躲在角落里听到父皇抱着刚出生的暮烟说:“朕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朕希望朕的小公主永远开心快乐。”


  他真的很疼凤栖。


  可是,他明明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难道那些都不作数了?


  那一天,我等到最后,也没等到父皇来为我庆祝生辰。


  容娘娘是罪臣之女,当年还未进宫前是凤将军的妻子,凤栖便是他们的女儿。


  父皇在一次宫宴见到她后日思夜想,宁愿承受天下人的骂名,也要把她接进宫。


  和亲消息传遍整个后宫时,凤栖已经和顾尚书家的大公子顾淮订了亲。


  容娘娘不舍得让凤栖去和亲,终日以泪洗面,父皇心疼她,我便成了他们和亲的人选。


  “母后曾经说过要给我们暮云找一个好夫婿,却不曾想还是食言了。”母后抿了下嘴,再也才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脸哭了起来。


  母后爱我,但她心里明白,和亲避无可避


  接下圣旨后,父皇宣我午时去御书房见他。


  我到的时候,容娘娘也在,两人玩得忘了时间,有些衣衫不整的容娘娘正惊慌失措的躲在父皇的怀里。


  父皇看到是我也不尴尬,他咳嗽一声,像哄稚儿一般对我说:“知知,父皇同容娘娘还有一些事要商谈,你先回去可好?今晚父皇会去你宫里看你。”


  “儿臣等会就好,不过容娘娘这般模样,可是需要儿臣叫太医来看看?”我佯装无知,一脸单纯的看着这两个老不羞。


  父皇看我这般不识好歹,不禁沉下脸。


  他哄好哭出声的容娘娘后,直接朝我呵斥:“滚出去。”


  “陛下,公主还小。”缩在父皇怀里的容娘娘发出甜腻腻的声音。


  父皇闻言一脸温柔的对容娘娘说:“嘉儿,你别为她说话,她现在是越发没有礼数了。”


  我是哭着从御书房出来的,一出来就刚好撞上大皇兄同几位大臣。


  大皇兄楚北捷是父皇酒后乱性才生下来的,他的生母是个低贱的宫女,所以父皇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他自小就是孤僻的性子,对在乎的人和事都有种莫名的偏执。


  因大皇兄自幼就受我母后拂照,他便投桃报李把我当成最亲的妹妹。


  大皇兄一见到我满脸泪水,就一脸担忧的问:“可是有人欺负我们知知?”


  我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出:“父皇同容娘娘…在里面…商讨事情,可不知为何父皇…叫我滚。”


  通过我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大皇兄和那些精明的大臣瞬间明白其中原因,其中素以耿直闻名的李太傅更是连说了几句“荒唐”,拂袖而去。


  回去后,我就被父皇禁了足,母后更是第一次对我动了手。


  她用戒尺打我的手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可这般编排你父皇,你可知这样会辱没你自己的名声。”


  “可女儿就是看不过眼,母后以前对她这般好,可她是怎么回报您的?如今父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您都不放在眼里。”我嘟嘟囔囔的说出心里的话。

母后见我这般大逆不道,冷着脸喝道:“知知,不许胡说。”


  “母后……”


  “好了,别说了。”母后冷着脸打断我的话。


  母后是先皇钦定的太子妃,她十五便嫁给了父皇。


  听嬷嬷说,当年父皇因犯错险些被废,无人敢出头时,只有我母后一人默默为他奔波。


  可如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打量母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询问:“母后,你还爱父皇吗?”


  “我给过他机会了,只是……罢了。”母后不愿多讲,虽然她脸色无异,但我知道她已经对父皇死心了。


  知晓母后不愿听到那两个人的龌蹉事,我连忙转移话题。


  “母后,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这些时日,我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一出现,我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心口仿若被千万根针扎了似的。


  母后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她拧着眉小心翼翼的问我:“你可是记起什么来了?”


  我摇了摇头,试探出声:“母后,儿臣为何会丢失记忆?”


  母后闻言松了一口气,神色恢复正常,她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无奈说道:“当初是你自个贪玩,非要出宫,才不幸失了记忆。”


  虽然疑惑,但看着脸色难看的母后,我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我解除禁令那天,父皇宣我去养心殿见他。


  我一到那里,容娘娘也在,她笑着要我品尝她做的糕点。


  “娘娘的糕点还是留给凤栖和暮烟吃吧!暮云不喜欢。”


  她害我母后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柄,我哪里会对她有好脸色。


  “暮云,皇后就是这般教养你的?” 看出容嘉不开心,父皇不问缘由的呵斥我。


  我无动于衷,就是不愿意讨好她。

许是我即将远嫁,父皇也不想闹得太僵,他叹了口气,说了句“也罢”。


  他象征性的关心了我几句后,就开始说他作为帝王有多么的无奈。


  望着高位的父皇,我忍不住出声:“父皇让儿臣去和亲,心里可有一丝不舍?”


  尽管知道他不再疼我了,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他是在乎我的。


  正在批改奏折的父皇闻言抬起头,他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他正要开口,身旁的容娘娘突然出声,“殿下说什么胡话呢!陛下可是十分担忧你的。”


  他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笑着对我说:“你即将远嫁,父皇也很不舍,可这是你作为一国公主的责任。”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父皇眼神带有些不易察觉的厌恶。


  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温情,我难堪的闭上眼,过了一会,我直接跪下来,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但也不阻止,好似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我一脸平静的对他说:“此去一别,父皇就当儿臣死了吧!”


  大殿一片安静,在我转身离开之际,父皇突然出声:“知知啊!此次和亲,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你自小就懂事,父皇相信你定能理解父皇的无奈。”


  “是啊!父皇无奈到对自己的女儿弃之如敝,却对别人的女儿极尽宠爱。”我勾了勾唇,出声嘲讽。


  看着脸色难看的父皇和容娘娘,我转身大步离开。


  自决定让我和亲,父皇就对我越发和善,各种奇珍异宝都送来我宫里,其宠爱程度连他的心尖尖都不如。


  说来可笑,他自小就觉得我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完全不像正宫嫡出的公主,在他眼里凤栖更像是他的女儿。


  凤栖是六岁入的宫,她一出现就敢跟父皇叫板,父皇为此还遗憾凤栖不是他的女儿。


  如今的凤栖倾国倾城,容貌跟容娘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离宫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出宫去看了一眼皇叔。


  看着断腿后不再意气风发的皇叔,我蹲在他跟前,如儿时那般趴在他膝盖上。


  “皇叔,知知就要嫁去西戎了,可能要好长时间都不能来看您了,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然等我回来,可是要找您算账的。”


  皇叔闻言,无波无澜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


  他无力的捶打起自己再无知觉的双腿,红着眼眶说:“是皇叔没用,保不了澜国安宁,还害的我们知知去和亲。”


  看到皇叔落得这般境地,我失声痛哭。


  自私的人永远在为自己开脱,善良的人却永远在自责、在反省。


  临走前,我把母后给我的暗卫送给了皇叔,有他们在,皇叔也能安全些。


  因为是嫡公主和亲,父皇许了我十里红妆。


  出发那天,京城百姓纷纷来为我送行,看着渐行渐远的母后和皇叔,我趴在嬷嬷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嬷嬷怜爱的摸了摸我的脸,哽咽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嬷嬷,是知知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和亲,你也不用远离故土。”我看着眼眶微红的嬷嬷,更加难受了。


  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公主在的地方,就是老奴的家,老奴还记得当年公主那么小就说要给老奴养老,难道公主想食言了?”


  是啊!尽管母后不再陪着我了,但我还有嬷嬷。


  从澜国到西戎,和亲队伍一共走了两个多月才到。


  一路上舟车劳顿,我到西戎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


  来到大殿上,看着随时都能晕过去的小皇帝,我有些担忧他是否如外界所说的那般短命。


  大殿上无人说话,小皇帝咳嗽了几声,直接就给我封了个皇后。


  觉得小皇帝太随意,我急忙向他行了个礼,拒绝道:“陛下,暮云自小顽劣,实在做不了一国皇后,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公主实在是谦虚了,谁不知澜国的嫡公主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自然当得起这一国皇后。”然而还没等小皇帝出声,我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看着被一群侍卫簇拥而来的男子,我的胸闷得厉害。


  就在大脑一片混乱时,我身旁的一个小宫女低声在我耳边说:“公主,他就是那权倾朝野的沈相。”


  沈玦面无表情的从我身旁走过,他朝小皇帝行了个礼后,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冷声道:“陛下一直都没有立后,现如今澜国的嫡公主倒是当得起这个身份。”


  我稀里糊涂的成了西戎的皇后。


  大婚当天,我同小皇帝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他执起我手时,我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


  许是可怜他年纪轻轻就这般体弱多病,我直接用自己的小手包着他的冰冷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些温暖。


  小皇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做,他笑了一下,反手就包住我的手,还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一直都在。”


  他呼出的气息弄得我的耳朵发痒,我摇了摇头,也学着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没有怕,我只是觉得你会冷。”


  小皇帝江时钦身子太弱,因为曾被太医断言难有子嗣,便一直没有广纳后宫。


  如今后宫只有我一个皇后和一个李美人,我倒是落得清闲自在。


  天子的妃嫔少得可怜,丞相沈玹的后宅倒是百花齐放。


  经过一系列的繁文缛节后,转眼就到了洞房花烛夜,因觉得小皇帝身体这般脆弱,万一死在我的床上实在是太不光彩,我便早早的睡了。


  我是被弄醒的,等我睁眼一看,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还没等我开口指责,江时钦就委屈的对我说:“正值良辰吉日,皇后怎可抛弃为夫独自睡了。”


  江时钦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红色的喜服更是衬得他随时就会驾鹤西去。


  我实在是困极了,便忽悠道:“为了陛下龙体着想,臣妾看还是洗洗睡了吧!”


  不知怎的,我好像听到江时钦咬后槽牙的声音。


  时间在慢慢流逝,寝殿内一片安静。


  当我以为他已经睡下时,我的衣襟被挑开,江时钦逮着我的脸亲了起来,意乱情迷之下,我和他行了周公之礼。


  怕自己真的会把小皇帝弄死,我只得勤勤恳恳的把他伺候好,平日里看他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到了床上倒是精神得很。


  第二天一大早,江时钦再不见昨晚生龙活虎的模样,脸色苍白的随时都能晕倒过去。


  我有些起疑,假装不经意的说:“陛下可是又不舒服了,要不宣太医来看看吧!”


  江时钦闻言咳嗽得厉害,连忙摆手道:“无妨,朕的身体自己清楚。”


  江时钦离开后,我和嬷嬷出了凤仪宫,刚走到御花园,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李美人。


  李美人是从小番邦来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她纤腰楚楚、玉骨冰洁,回眸一笑,便胜万千颜色。


  她来到我跟前,恭敬的给我行了个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如今这后宫就只有你我二人,本宫希望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我这人最不喜的就是麻烦。”


  敲打一番后,我自顾自的离开了。


  后宫没有纷扰,我倒是活得挺自在的。


  “不要,滚开……”


  我是被江时钦吵醒的,看着已经被梦魇困住的小皇帝,我学着母后对儿时的我那样,轻轻地拍打他的背。


  江时钦平静下来,我看着他的侧颜渐渐睡了过去。


  来西戎不到三个月,我和江时钦越发熟悉起来,他时而像个虚弱的病美人,时而又高深莫测。


  他会带宫外的糖葫芦来哄我开心,会同我分享一天发生的趣事,他会像母后那般宠溺的唤我“知知”,他知道我害怕打雷声,会大半夜从养心殿赶来陪我。


  怎么办?我好像有些喜欢他了。


  遇到沈玹那天,我正在御花园里捉麻雀,眼看猎物已经上钩了,却不曾想身后有道声音响起,受惊的麻雀直接飞走了。


  我气恼的回头,就看到沈玹眼神戏谑的看着我。


  他笑着说:“皇后娘娘还真有雅兴,只是不知娘娘为何会知晓这种民间方法。”


  我一时说不上来,毕竟从我记事起就从未有人这般教过我,但想着不能在沈玹面前丢小皇帝的脸,我逞强道:“当然是我皇叔教的。”


  不知为何沈玹一听我这般说,脸色难看起来,他冷笑一声:“娘娘确定是楚豫那个残废教的?”


  我瞥了他一眼,冷着脸说:“你没有资格说我皇叔,他是我澜国的战神,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残废。”


  沈玹不知为何突然被激怒,他如一个恶鬼般死死的看着我,说出来的话让我如坠深渊,“楚暮云,你以为忘却前尘往事,自己就没有罪了,说起来楚豫会被害的这般惨,你功不可没。”


  “你胡说。”虽然疑惑他为何这般说,但我从来都不会只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词,沈玹太狡猾,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皇后娘娘倒不如先去问问跟在你身后的那个老嬷嬷,她和你母后可是演了一出好戏。”沈玹低低的笑出声,好似在嘲笑我愚蠢。


  深知自己不是沈玹的对手,我刚想离开,就被他抓住了胳膊,他不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眼神里反而流露出一丝怨恨。


  沈玹歇斯底里的朝我质问:“楚暮云,为什么你可以忘得这般干净?你曾说我绝情自私,可跟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沈玹疯狂嗜血的模样和我梦中的男子一模一样,我不动声色的用尽全力甩了他一巴掌,冷声道:“沈相放肆了,本宫是皇后,哪里容你这般污蔑。”


  沈玹被打后,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剑拔弩张之际,我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江时钦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走到我身边,他笑着对沈玹说:“沈相可是让朕好找。”


  还没等沈玹出声,江时钦就一脸歉意的说:皇后这些日子被朕惯坏了,如果她有什么得罪沈相的地方,还望沈相莫放在心上。


  自从江时钦一出现,我一直慌乱的心彻底平静下来,我偷偷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


  他也不恼,只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沈玹望着我们一副恩爱的模样,轻扯嘴角,露出阴森的笑。


  他帮江时钦拂去肩膀上的落叶,不甚恭敬的说:“无妨,既然陛下都这般说了,臣岂有不从之理。”


  沈玹离开后,江时钦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叹息道:“知知,沈玹这人睚眦必报,你莫把他得罪狠了。”


  “好,我下次定离他远远的。”我讨好地看着他,连忙答应下来。


  那天过后,我开始每天晚上做噩梦。


  梦境里十四岁的我跟着凤栖偷偷出宫去玩,后来我和她走散,遇到了自称侠客的沈玹。


  他把我从青楼救出来后,因为身无分文,我只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和沈玹在宫外的那几天,是我十四年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皇叔找到我后,我就把沈玹带回了宫,我本想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却不曾想会引狼入室。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侠客,他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他利用我挑拨父皇和皇叔的关系,父皇恐惧过度,联合沈玹给皇叔下毒。


  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动心,却害了对我最好的皇叔。


  梦境的最后,我往沈玹的心口捅了一刀,鲜血一直在流,他阴沉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每次被惊醒,我的心口都疼得厉害,随着梦到的片段越来越多,我终于恢复了十四岁那年的记忆。


  一大早,我拦住嬷嬷的去路,红着眼眶问她:“嬷嬷,皇叔落得这般下场是不是我害的?”


  嬷嬷闻言一惊,手上的瓷盘一时拿不稳摔了下来,许是察觉自己反应太大,便敛了神色,十分平静的对我说:“公主实在是多想了,那沈相是西戎人,你哪里会有机会见过他。”


  “嬷嬷,你别再瞒我了,我一切都想起来了。”我痛苦的看着嬷嬷。


  她看出我不是在说笑,缓缓叹了口气,安慰道:“当年的事根本就不是公主的错,毕竟从公主出宫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盯上了你。”


  “那件事发生后,公主郁郁寡欢,终日沉浸在愧疚里,娘娘为了让公主好过些,索性找了个能人异士让公主忘却前尘。”


  “皇叔当年很难过吧!”心疼得厉害,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嬷嬷拿出手帕帮我擦掉眼泪,笑着摇摇头,“王爷从未怪过公主,怪只怪命运作弄。”


  嬷嬷同我说,母后当年和皇叔青梅竹马,本该是一对璧人,可皇祖父趁皇叔在外出征,乱点鸳鸯谱,把母后指给了父皇做太子妃。


  “小姐自嫁给圣上后,恪守妇道,一心一意辅佐他,却不曾想还是错付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嬷嬷,问道:“父皇不喜欢我,难道是怀疑我不是他的女儿?”


  嬷嬷无可奈何的摸了摸我的头,安抚道:“你母后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和王爷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哪里有做过这些龌蹉事,要说真正让人不齿的还是你父皇,毕竟他当年是真的和那容嘉无媒苟合了。”


  “容嘉和父皇一早就认识?”


  “不错,容家一众老小被发配边疆时,容嘉腹中已经怀了你父皇的骨肉,但是因为你父皇,那个孩子最终没能平安出生。”嬷嬷一阵唏嘘。


  真相往往比想象的还要残酷,我心疼母后,她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硬生生被父皇毁了。


  从那天起,我终日躲在凤仪宫里,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江时钦看出我不开心,便偷偷带我出了宫。


  大街上,看着身旁与我并肩而行的江时钦,我有些害怕了。


  帝王本就无情,如爱容嘉成狂的父皇都可以和其她娘娘颠鸾倒凤,更何况是我一直都看不透的江时钦。


  不知何时 ,我停下脚步,看着江时钦的背影越来越远,少年白衣如雪,不染尘埃。


  “知知莫要走丢了。”恍惚间,江时钦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往前走。


  “江时钦,你会不会欺负我?”


  江时钦脚步一顿,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疑惑道:“知知,我可是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


  “你骗我。”我撇过头不看他。


  江时钦很聪明,他知道我在说什么,“知知,此事实在是不宜在街上说,你容我回去跟你解释可好?”


  江时钦看出我神色松动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兰发簪帮我戴上。


  他笑着对我说:“知知,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回宫后,江时钦说出了他和沈玹的恩怨。


  “你是先皇和萧皇后的儿子,而沈玹是萧皇后和沈老将军的儿子,你们二人是同母不同父。”我惊讶的看着江时钦。


  江时钦点点头,叹了口气,“母后还未进宫前,是沈老将军的妻子,后来因为道士一句所谓的凤命,我母后被外祖父安排假死,送入宫中。”


  “沈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党羽太多,我只能装病。”


  看出江时钦对这段往事有些排斥,我来到他面前,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我母后曾说,两个身无分文的人遇见后,就会富有了。”


  “为什么?”江时钦一脸不解。


  “因为我们有彼此啊!”


  我接着说:“江时钦,如果你不负我,那我就永远陪着你,黄泉路上,亦如此。”


  我刚说完,就被江时钦扯入怀里,他的怀抱虽然不如皇叔那般宽大,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过完年后,江时钦正月十五大摆宴席。

  

  我和他相携坐在最高处,李美人突感风寒没来,大殿上也不见沈玹的身影。


  宴席刚过一半,赵将军的女儿赵丹儿低眉垂眼的向江时钦行了个礼,表示想为他弹奏一曲。


  《凤求凰》音调一出,我辛灾乐祸的看了江时钦一眼,低声道:“陛下好福气。”


  江时钦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好似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

知知入怀

今日是阿姐的心上人上门提亲的日子。

  

本以为两人会好事将近,可终究还是毁在了我的手里。


娘亲生下阿姐、我还有阿弟就早早的去了。


阿爹因为娘亲一直不愿意再娶,我自小就是阿姐带大的,她对于我来说不只是姐姐,更是如母亲一般的存在。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阿姐难过,可顾铭恩实在不是阿姐的良人。


意识觉醒后,我才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路人甲。

  

男主是顾铭恩,而我阿姐是他难产早死的发妻,她的存在只是促进男女主的感情而已。


多可笑啊!当顾铭恩美人在怀时,他哪里还会记得那个坟头草已经有几丈高的发妻。


顾铭恩很优秀,可我不愿意让我阿姐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阿姐自小就善良懂事,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女,不该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我把顾铭恩赶跑后,阿爹脸色发黑的坐在大堂上,用颤抖得十分厉害的手指指着我,怒喝道:“你个孽女,还不给我跪下。”


“阿爹,消消气,为了我这个不孝女气坏身子不值得。”

  

我上前一把抓住阿爹的手,笑的一脸谄媚。


“给我跪下。”


自小就闯祸的我知晓阿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只得连忙双手揪着耳朵,重重的跪在地上。


只听“嘭”的一声把在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阿爹更是吓得额角一跳。


眼看阿爹要出声呵斥,我连忙指了指一旁辛灾乐祸的叶子桓,“阿爹,子桓也有参与,你为何不罚他?”


叶子桓也就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一听我这般说,就像只炸了毛的猫,当场就不干了。


他直接地跪在阿爹面前,用手使劲扒拉着他的大腿,义愤填膺的说:“阿爹,是二姐威胁我做的,她说顾铭恩克妻,会害了大姐。”


看着这些年光长身体不长脑子的叶子桓,我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这诺大的丞相府早晚有一天会被这缺心眼的玩意败光。


这场互撕的大戏最终还是没有上演,因为我和叶子桓直接被关在了祠堂里,为期一天。


秋天将至,天气开始转凉,到了晚上,我和叶子桓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衣着单薄的蹲到我跟前,一脸谴责的控诉:“叶知秋,都怪你,你自己倒霉就好了,为何非要搭上我?”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难道不是我俩一直誓死守卫的诺言吗?”我面带无辜的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是句废话。


就在我俩吵得不可开交时,祠堂的大门“轰隆”一声被打开。


阿姐拿棉被和吃食进来后,她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眼看阿姐不再搭理我,我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阿姐,不管你是否相信,那顾铭恩实在不是你的良人。”


阿姐闻言回过头,直接走到我面前,苦笑的摸了摸我的发髻,“虽然有些不理解你为何会把顾铭恩赶跑,但你自小就是我带大的,你平日虽说顽劣了些,但也不会这般不知教养,出来后,阿姐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得知阿姐没有怪我,我重重的点下头,笑得像个傻子一般,直把身旁的叶子桓吓得够呛,哆哆嗦嗦的把被子移到角落里去睡。


第二天,我刚从祠堂出来,就被阿爹叫去了书房。

  

我到的时候,阿姐也在。


我笑着搂住阿姐的胳膊,发出腻死人的声音:“阿姐,我饿了。”


阿姐无奈的刮了刮我的鼻子,没好气的说:“好了,别贫了,赶快老实交代为何这般看不上顾家公子?”


“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我打量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阿爹,小心翼翼的开口。


眼看阿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看到书桌上的鞭子,我吓得急忙躲到阿姐身后,忍着哭腔说:“这个梦跟我以往做的都不同,因为我梦到的一切在不久后都会发生。”


“简直荒唐,我看都是平日里大家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般胡言乱语。”阿爹拿出鞭子吓唬我。


“我没有撒谎,梦里阿姐嫁给顾铭恩后,不到两个月就有了身孕,本以为两人琴瑟和鸣,可阿姐却在生产时因平日营养过盛,造成胎儿太大,最后阿姐和孩子双双毙命。”

  

“然而那顾铭恩只伤心了一年,待遇到他那娇软可人的远方表妹后,就动了心思,为了追求美人,他风风光光地把她迎进了将军府,而我阿姐成了他早死的原配,再无人提及。”


此话一出,书房一片寂静,阿爹和阿姐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阿爹始终无法相信他最喜欢的大女儿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脸色苍白的问我:“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看着还在自欺欺人的阿爹,我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已经派人去打听那个女子了,她如今住在江南,名字和身世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她会在一年后入京投奔亲戚,你要不信大可自己去查。”


阿爹至此终于相信了我,他连忙转过身,一脸焦急地对阿姐说:“知夏,要不这个婚事就算了吧!听你妹妹这般说,想来那顾府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根本就不值得你嫁过去。”


“顾铭恩可是很喜欢那姑娘?”从刚才就不曾说过话的阿姐轻笑着问我。


我实在不忍心看到阿姐伤心,只得盯着自己的鞋头闷闷出声:“很喜欢,知晓阿姐是被人害死后,他就对那个女子很是上心,处处护着她,后来他们育有一儿一女,一辈子都是幸福美满的。”


看着眼睛里满是雾气的阿姐,我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脊安慰道:“阿姐,你别伤心了,既然老天爷会让我梦到,定是不忍你红颜薄命,你总归会找到那个真正爱你的人。”


阿姐吸了吸鼻子,笑着把眼角的泪水擦掉,轻轻的戳了戳我的额头,一脸宠溺,“那就借我们知秋吉言了”


阿姐从我怀里出来后,一脸平静的对阿爹说:“劳烦阿爹帮女儿回绝顾府的提亲。”


知晓阿姐不打算嫁给顾铭恩后,我终是松了一口气。


许是危险终于解除,我突然脑抽般的提议:“阿爹,要不咱们给阿姐招婿吧!如果那人对阿姐不好,我们就天天揍他,直到听话为止。”


我正说得兴起,突然不经意看到对面额头青筋暴起的爹爹,不由得讪讪一笑,拔腿就跑。


后来顾铭恩因为不愿意接受我阿姐拒婚,多次来丞相府找我阿姐。


阿姐心善,不愿伤害他,可我自小就不讲理惯了,哪里能让他接近我阿姐。


因为顾铭恩总是来纠缠阿姐,我索性让阿姐去城外的农庄小住几日。


为了不让顾铭恩祸害其他人家的姑娘,我偷偷把他引到了江南。

  

在那里他会同书中所言那般对女主一见钟情,而我阿姐也会改写自己悲惨的命运。


难得有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我越发想上街逛逛。


看着眼前一副油盐不进的叶子桓,我终是忍无可忍,连拉带拽的把叶子桓拖出相府。


“阿爹,救命,叶知秋要害我……”


“给我闭嘴。”


好不容易搞定一直在鬼哭狼嚎的叶子桓,然而还没等我松口气,就被两个没眼力见的英俊男子拦住了。


其中一个衣着锦白色衣袍的男子走到我面前,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姑娘可否帮忙告知府上的相爷一声?就说有故人来寻他。”


我正被叶子桓弄得心力交瘁,不免有些烦躁。

  

我敷衍的朝他们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我阿爹出门去了,两位改日再来吧!”


男子不死心,非要刨根问底。

  

我这人说话向来都不过脑,为了拜脱纠缠,我假装十分为难的说:“我阿爹去给我找后娘去了,你作为他的知己好友,也不想他孤独终老吧!”


话音刚落,衣袖突然被叶子桓扯住。

  

看到对面神色有些复杂的男子,我脖子不由得一凉,连忙回头。


待看到一脸怒气的阿爹,我连忙把叶子桓推到他跟前,讨好的说:“阿爹,我错了,你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年幼无知?你都十四了还年幼无知,叶知秋,你可真是能耐,如今你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能编排,日后是不是就要大义灭亲了?”


“那就要看您有没有作恶了。”我嘟嘟囔囔的出声。


眼看阿爹越来越生气。

  

那个男子突然咳嗽一声,笑着出声缓和:“都说相爷是出了名的宠女儿,如今一见倒也不外如是。”


“公子说笑了,小女自小顽劣,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我阿爹打着哈哈,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我察觉到阿爹的脸色有些奇怪,正要出声询问,就被身旁的叶子桓拉走了。


阿爹和他们聊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可我和叶子桓真真是摊上事了。


由于在拉扯过程中,我不幸把钱袋弄丢了,我和叶子桓彻底吃了顿霸王餐。


“老板莫要动气,毕竟气大伤身。”眼看酒楼老板越来越不耐烦,我只能陪着笑脸恭维,心里却已经把跑回府拿钱的叶子桓骂了个遍。


后来,管家伯伯姗姗来迟,我才免逃被卖的风险。

一路上,林管家都在跟我千叮咛万嘱咐,“小姐,老爷一会要是动用家法,你就装晕吧!”

  

我有些不明白,虽然我今天是丢人了些,但阿爹也不至于这般大发雷霆吧!

  

然而刚进府,我就听到了叶子桓凄厉的叫喊声。

我正想去找阿姐救命,就被侍卫绑到大堂里,还没等我出声,阿爹拿起鞭子朝我走来。

女配重生之逆天改命

周宛如被我一刀封喉的那天,我才真正挣脱了命运的束缚,炮灰也好,恶毒女配也罢,我的人生只能我自己主宰。


我死后,才知道自己是一本《嫡女风华》重生文里的恶毒女配,书中所有和周宛如作对的女子,最后都落得了不得善终的下场。


故事的最后是周宛如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受万民朝拜,男主慕修为她虚设后宫,男配们更是为了她终身不娶,可以说周宛如就是被老天爷偏爱的宠儿。


周宛如是重生女,前世所遇非人,今生重生而来大杀四方,惊才艳艳。


她凭着绝世的才情、倾城的容貌,引得一众男子宁愿孤独终老也要守护她。


我是护国将军的女儿—韩意,从小长于边关。


我自认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却不曾想还是成了衬托周宛如的跳梁小丑。


我十六岁一回到京城,就对小侯爷谢栩一见钟情,后来知晓我和他自小就有婚约后,更是仗着未婚妻的身份痴缠他。


谢栩一直对我若即若离,成婚后我才知晓周宛如是他心中是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的哥哥韩骁是深情男三,他对周宛如一往情深,甚至还为了她终身未娶。


我死于李询之手,他仅仅因为我骂周宛如无耻,竟不惜置我于死地。


我不理解,为何世间的男子都站在女主那边,她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错的永远是我。


我曾问过韩骁原因,他只说周宛如很特别,一看到她心里满是悸动,她性格好、模样好,完全不似京城里那些循规蹈矩的贵女。


我每次为难周宛如,他就一脸失望的看着我,他总是认真的和我说:“阿意,她是哥哥喜欢的人,你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她了。”


哥哥责骂我,谢栩也不喜欢我。


后来谢栩为了保护周宛如不受伤害,心甘情愿的和我成了亲,而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周宛如面前沾沾自喜。


心爱之人和至亲的背叛让我越发不甘,我不顾名声,犹如一个智障处处为难周宛如。


因为害怕周宛如遇险,谢栩和韩骁联手把我关在尼姑庵里,勒令我带发修行,一生都不得踏出庵门一步。


可能是我已经完成了作为恶毒女配的使命,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一群山贼闯进尼姑庵里烧杀抢掠。


我不堪受辱自刎于庵里,我就这样过完了自己短暂又愚蠢的一生。


我死后,谢栩漠不关心,哥哥韩骁倒是有些内疚自责。


他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打算出京回边关,可一看到泪眼朦胧的周宛如来找他,就彻底败下阵来。


犹记得她哭着对韩骁说:“韩大哥,韩意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她作恶太多,或许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去她的解脱,高高在上的周宛如永远只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别人。


心爱之人的劝解终让韩骁重振旗鼓,他陪在周宛如身边为她保驾护航,后来更是助宸王夺得了帝位。


故事的最后,他官运亨通,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周宛如的蓝颜知己,那时的他哪里还记得我这个恶毒的妹妹。


谢栩也为了让周宛如稳坐皇后宝座,毅然披甲上阵,在那个满是黄沙的边关待了一辈子。


如今我重生到了还在边关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稚嫩的面容,我又哭又笑。


上一世自己的好哥哥韩骁为了周宛如,愚蠢的把兵权交给慕修,后来赵国大举进攻,边关暴乱,韩家军因为恃才傲物的主帅死伤惨重。


得不到重用的爹爹气急攻心,吐血身亡,后来接连遭受打击的娘也郁郁而终。


韩骁对女主的爱当真是可歌可泣,多讽刺啊!他的爱里沾满了他爹娘和妹妹的血。


距离回京城还有三年的时间,我开始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我表面上是组织女子为边关的将士们缝制衣物,实则是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娘子军。


我专门去找那些命运悲惨的女子,既然她们也像我一样不甘屈服于不公的命运,那我就给她们创造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我偏要逆势而为。


一年后,娘子军已初见雏形,我正打算出府去查看一番,就被韩骁扯住了衣领。


“阿意,哥哥可是得罪你了,为何你这一年来都对我爱搭不理的?”


看着一脸疑惑的韩骁,我笑了笑,掩饰内心对他的厌恶,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说:“阿意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儿时那般缠着哥哥,不然未来的嫂嫂会吃醋的。”


“你…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这般不知羞?”韩骁闻言恼羞成怒的戳了戳我的额头,就满脸通红的跑开了。


自打重生后,我就不愿意再亲近韩骁。


周宛如没出现时,他处处都念着我这个亲妹妹,可女主一出现,他就像着了魔似的,眼里再也没有别人的存在。


家人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他的心尖尖重要。


许是察觉到我不开心,一出将军府,阿青就拿了一块饴糖给我,“小姐这一年来实在是安静了许多,也难怪少爷会这般问。”


我拿起她手心里的糖放在嘴里,没一会儿,甜津津的糖瞬间弥漫在口里,我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心里也轻快了许多。


没人知道,这一年来,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我不成长,等待我的只有任人宰割。”看着不再像儿时那般充满戾气的阿青,我第一次说出内心的无助。


前世所有人都厌恶我,韩骁更是直言没有我这样恶毒的妹妹。


爹爹被谢栩制衡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在尼姑庵里。


我和阿青上了山,因为后山养着暗卫,为了不让人察觉,我索性让爹爹把山头买了下来,作为我以后的嫁妆。


平日里我偶尔也会上山打猎,以此掩人耳目。


一到练武场,阿水就激动迎了上来,“小姐可算来了,阿紫她们都说很想您呢!”


“训练得如何了?”


“一切都好,正好小姐今日可以看一下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阿水恭敬对我行了个礼。


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势力终于有了点成果,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女主光环太重,我只能徐徐图之。


前世的我只知道贪图享乐,仗着爹爹的名声四处闯祸,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我早早的苦练武艺,十五就跟着韩家军上阵杀敌,终是得到了别人一句将门虎女的称赞。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爹爹带着一家人回京述职。


前世刚到京城,韩骁就对明艳大方的周宛如一见钟情。


这或许是个机会,我倒要看看这定好的结局能否改变。


韩骁一到京城,就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为了避免他和周宛如有相见的机会,我时时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敢离开。


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可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创世主对周宛如的喜爱。


酒楼里,看着一身男儿模样的周宛如正和李询相谈甚欢,我有些心惊的移开目光。


周宛如作为尚书府的嫡女,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前世误嫁渣男,落得个含恨而终的下场。


一朝重生,她借着宸王的爱慕之情手刃负心汉,活的洒脱又肆意。


凭着不同于深闺女子的做法,她吸引了一众男人的注意。


我从未想过嫉妒她,可我就是不甘,我为自己委屈,也为那些不得善终的女子委屈。


如今痴情男配李询也正式出现在女主面前,李询是个江湖人士,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为周宛如无意中救下被仇人追杀的他,李询便对她一见钟情,他视人如草芥,只有在周宛如面前才会隐藏自己的残暴。


前世为了让女主无后顾之忧,他不惜一切代价的做到一方霸主。


“阿意,你看那个小公子。”思绪被韩骁打断,他指着周宛如对我说。


我顺着韩骁的手指看去,待看到是周宛如时,我的心不由得一跳。


他完全没注意到我苍白的脸,笑着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阿意,那是周家的大小姐周宛如,是个有趣的女娇娥。”


看着韩骁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我终是失落的垂下头,原来韩骁早已和周宛如见面了,那我这些日子的纠缠有何意义?


韩骁把我拉到那二人跟前,看着周宛如一副娇俏的模样,我只觉得好笑,身体散发出一股女儿家的清香,耳洞又这般明显,她还真是把别人当傻子。


韩骁把我推到周宛如跟前,一脸开心的对她说:“宛如,我妹妹阿意刚从边关回来,她不懂京城里的规矩,麻烦你多带带她。”


“韩大哥见外了,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就被别人害了,阿意既然是你妹妹,那我一定和她好好相处。”


周宛如笑着答应下来,可没人知道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地方,周宛如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


自从我和韩骁打断二人谈话后,李询就对我们极其不爽。


我实在不喜欢周宛如,眼见她正和李询聊得热火朝天,我连忙拉着韩骁出了酒楼。


等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我冷声警告韩骁:“哥哥,你别忘了,爹娘已经为你订了一门亲事。”想得了前世同我一般命运悲惨的崔姐姐,我只觉得心寒。


“阿意,你还太小,还不懂爱一个人是没法控制的。”韩骁笑着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当稚儿般哄着。


我冷着脸挣开他的桎梏,一字一句的说:“那些我是不懂,可我懂得什么是礼义廉耻,哥哥,你不能不要脸。”


“韩意,你现在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你怎可这般说自己的亲哥哥。”韩骁恼羞成怒。


我和韩骁最终不欢而散,我和他分道扬镳后,他转身就往周宛如跟前凑去。


韩骁喜欢上周宛如后,就闹着要取消同崔雅安的婚约,因为爹娘不同意,他直接来个负气出走。


太后寿辰,是我第一次遇到谢栩的日子,如今想来,他吸引我的只是那副好看的皮囊罢了。


还记得那一天,周宛如临危不乱,让一众男子对她赞赏有加,而我颜面尽失,成了彻头彻尾的蠢货。


今日皇宫门前热闹非凡,百官带着家眷来为太后贺寿,因为想着今天会有事发生,我早早的跟着娘进了宫门。


前世荣亲王送了一头狼给太后贺寿,我不知为何会去挑衅那头狼,最后狼冲破牢笼,伤了太后,更是害得刚有两个月身孕的皇后娘娘小产。


眼看恶狼无人能控制,我哆嗦得厉害,连连后腿,直到跌入谢栩的怀里,我对他一见钟情。


那时不远处血盆大口的恶狼冲我跑来,我吓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才知道是周宛如竟然能制服那头异常凶悍的狼。


周宛如不卑不亢的姿态惹得所有人对她青睐有加,后来更是把皇上给的赏赐都捐给了出去。


她被皇上大赞,而我被所有人厌恶,人人都说想我这样的蠢货不该活着,后来皇后因为丧子之痛郁郁而终,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罪人。


这一世,我想保护好皇后娘娘,弥补我前世犯下的大错。


大殿上,皇上还没来,太后侄女苏玉儿正趾高气昂的和一众贵女炫耀太后对自己的宠爱。


苏玉儿喜欢慕修,前世她因为污蔑周宛如和李询有染,被男主发配到军营里当军妓,受尽折磨而死。


周宛如对于围绕在她身边的一众男人采取的是不接受、不拒绝的态度,也难怪苏玉儿会信誓旦旦的认定周宛如红杏出墙。


眼看她离牢笼越来越近,我连忙大声制止,苏玉儿停下后,我以为会相安无事,可万恶的剧情又在发挥作用。


苏宛儿刚停下,那头狼就暴躁起来,疯狂的撞击铁笼,没一会儿,恶狼冲出牢笼。


人人自危,我把脸色苍白的苏玉儿揪出狼口后,连忙把受惊的皇后和太后护送到远处。


因为剧情的影响,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这头狼,我也察觉到自己的武力在这一刻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恶狼就要往皇后方向扑去,我提着剑硬着头皮和恶狼斗了起来。


我的身体越来越吃力,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头狼必须要由周宛如来制服,这是她的运,无人能抢。


在恍惚间我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周宛如,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刺痛,看着眼底满是嗜血的恶狼,我终是疼晕了过去。


我醒来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皇后寝殿一片安静,苏玉儿扭扭捏捏的看着我,我实在受不了她那个娇羞样,连忙问道:“皇后娘娘可还好?”


“娘娘受了些惊吓,但好在安然无恙,腹中的皇子也无事。”苏玉儿双手揪着绣帕,一脸后怕的模样。


听到这一世的皇后保下了腹中的胎儿,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看苏玉儿一直盯着我看,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只得小心的说:“要不县主先回去,我有些乏了。”


“没事,你想睡就睡,我在这看着你,保证不打扰你休息。”苏玉儿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我。


后来我才从苏玉儿口中得知,周宛如还是和前世一样受到所有人的称赞,而我也因为护驾有功,被皇上称赞了一句。


恶狼无故暴躁,苏玉儿并无错处,没有人衬托周宛如的聪慧,她倒是不如上一世那般惊艳。


女主的运道不能阻,总要有人做她的垫脚石,只是上一世是我,这一世是苏玉儿而已。


被狼咬伤后,我被皇后留在了宫里养伤,也不知是何原因,肩膀上的伤口迟迟不见好,半夜突然发高烧更是时常发生的事。


因为多日昏迷,皇后也对我越发上心,她总是笑着对我说:“看见你,本宫就好像见到我的安安那般。”


安公主,本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可惜福薄,终究还是在七岁时染了天花,不幸夭折。


皇后是清贵徐家嫡女,她是出了名的贤后,前世哪怕我是造成她小产的间接凶手,她都不曾迁怒于我。


经过这次救驾,皇后突然向皇上请指给我封了个安平县主,反观周宛如制服恶狼后,只得了一些金银珠宝。


周宛如闷闷不乐,那她的男人们可不得埋怨我,我那脑瘫哥哥甚至要求我把县主之位还给她。


看着他那副虚伪恶心的模样,我转身就去跟皇后娘娘诉苦。


皇后听后冷笑一声,直接派了一个凶悍的嬷嬷去尚书府教导周宛如礼仪。


听到周宛如过得苦不堪言,我笑得十分开怀,皇后娘娘点了点我的额头,调侃道:“阿意可是解气了?”


“嗯,开心。”我趴在皇后膝上撒娇。


人人都羡慕我得了皇后的青睐,可我只是想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罢了。


这几日,周宛如前世的夫君程奕被爆出在外面养小妾,众人议论纷纷,周宛如和程奕这对佳偶彻底决裂。


我出宫那天,马车正走在街上,韩骁就直接掀开车帘钻了进来,他一进来,完全不关系我伤势如何,只一味的问我周宛如为何不喜欢他。


“哥哥,你这一副痴汉样,真真是辱没了我们韩家的名声,人家只想做宸王妃,压根就不愿意搭理你,你非要往她跟前凑,贱不贱啊!”我一脸厌烦,出口伤人,对他再没有一丝尊敬。


自从周宛如出现后,我和韩骁就为了她吵过无数次。


韩骁不可置信的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受伤,“阿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恶毒了?”


我无言以对,他永远不知道,我已经不要他了。


我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我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我的人生不该被别人这般随便安排。


如果那个作者是所谓的创世主,那我偏要同她斗一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我的思绪被拉回,刚想询问发生了何事,就听到韩骁传出惊喜的声音,“对面是宛如。”说着就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我本不想搭理他们,可听到慕修和谢栩也在,我难免起了些兴致。


我被阿青扶下来后,看到周宛如和她的男人们站在一起,我不免有些好笑。


其实他们几人没必要祸害其他女子,周宛如享受男人的爱慕,那些男人也爱她爱得发了疯,倒不如一起关起门来过日子。


想到这,我不由得笑出声。


前世就见惯了这几人总是一副痴汉般的看着周宛如,我只觉得没趣,便打算转身离开。


这时一旁沉默寡言的谢栩突然出声:“姑娘可是韩意?”


虽然不知道谢栩何意,但我还是点头承认,轻抬下巴高傲的说:“不错,公子有何贵干?”


谢栩见我这般无礼竟然不生气,反而笑着同我说:“我和姑娘自小就有婚约在身,如今一见倒是极好。”


看着莫名其妙的谢栩,我连忙摆手,“我已有喜欢的人了,想必公子也是,我看我俩的婚约就取消了吧!”说完就一脸暧昧的打量着周宛如。


我微掀眼皮,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僵硬的周宛如,嘴角挂着笑容说了一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


我一说完,就看到几个男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心情更好了。


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过路人一听到我这般说,就有些鄙夷的看着他们。


周宛如这些时日被那群男人恭维得厉害,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对我说:“安平县主未免有些霸道了,我们几人在一起是有要事相商,哪里是县主说的这般不堪。”


“还有谢家哥哥都已经这般低声下气了,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慕修眼见自己的心尖尖被人这般误会,眸光越发寒凉,他死死的盯着我,眼里满是厌恶。


“周小姐是为了雍州水患的事来找本王的,她时时关心百姓安危,可县主满脑子都是那些肮脏事,未免有些不懂事了。”


慕修三言两语就让局势发生了变化,百姓纷纷谴责的看着我。


眼看就要发生暴动,我身旁的阿青冷着脸挡在我身前:“我家小姐给灾民准备的药材此时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要不信大可去远威镖局询问一番,再说我家小姐根本就没说什么,要不是他们自个心虚,哪里会这般咄咄逼人。”


我配合着阿青虚弱的趴在她怀里,红着眼眶说:“阿青,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正看着热闹的百姓闻言顿时一声不吭,眼神有些不正经的看着周宛如和谢栩,仿若他们已经有了奸情似的。


“韩意,你……”周宛如刚想反驳,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慕修吩咐侍卫把一脸怒容的周宛如送回去后,眼神瞬间变得阴翳起来,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估计他能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


慕修拂袖离去后,韩骁就一脸谴责的看着我,“阿意,宛如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你那个侍女实在是无礼了些。”


“呵,哥哥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了,我不是傻子,怎会感受不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暧昧,这个婚事我还真解定了。”


这时,一旁的谢栩假装深情的看着我,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会有心上人?我们自小就有婚约,理应天生一对。”


“公子好生贪心,难道你想享齐人之福?如果公子真是这般想的,那你当真是无耻了些。”


谢栩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我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韩意要嫁的定是只爱我一人的男子,你既然有了心爱之人,就不要出来祸害别的女子。”


看着这两个甘愿做别人备胎的傻子,我懒得再理会,登上马车就直接离开了。


街上发生的事一经发酵,爱慕周宛如的男人们纷纷指责我没有容人之量。


李询是三教九流出身,心爱之人被我这般轻视,他恨极了我,便收买了城里的乞丐四处散布我刁蛮任性、滥杀无辜的谣言,我一时被推到风口浪尖。


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得到这么多男子的怜惜,那些候门富贵家的夫人小姐可不得心惊吗?


表面上我似乎处于弱势,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凡事啊!过犹不及。


苏玉儿来看我时,我正悠哉的躺在塌椅上吃着厨房新做的糕点。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可知现在外面那些文人墨客把你说得多么不堪。”苏玉儿气得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知道苏玉儿没恶意,我笑着让丫鬟给她上些茶水糕点,撑着手臂问她,“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可是觉得那是我的错?”


我一问,苏玉儿一脸的义愤填膺,“当然不是了,明明就是周宛如那个贱人的错,勾引修哥哥不说,竟然还让那些人编排你,我娘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嘱咐我离她远一些。”


“那些瞎了眼的男人只觉得她周宛如可怜,可同为女子,谁又不了解她那番做派,韩意,我虽然看不惯你平时那个骄傲劲,可这件事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苏玉儿越说越激动,直接一把拉住我的手,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抹了抹脸上的口水,看她一副要我表示的模样,我只得假笑着点点头。


苏玉儿来过一次将军府后,便时不时的来打扰我,看到我在练武场习武后,更是缠着要我教她武艺。


渐渐的,我发现苏玉儿只是有些刁蛮任性罢了,作为苏府唯一的嫡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有些盛气凌人倒也可以理解。


景亲王家的小郡主慕絮儿十三岁生辰快要到了,那小姑娘活泼可爱、天真烂漫,她时常和沈家的三公子沈烨在一起玩耍。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可前世沈烨在生辰宴那天无故落水,周宛如把他救上来后,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她。


起初小郡主因为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格外喜欢周宛如,她总是拉着沈烨去找周宛如玩耍,却不曾想因为设定,沈烨越发喜欢周宛如。


慕絮儿及笈后,本以为终于可以和自己的心上人成婚,可沈烨最后还是拒绝了她,小姑娘伤心欲绝,好好的一对佳偶被所谓的创世主硬生生拆散。


最后沈烨成了征战沙场的将军,慕絮儿作为和亲公主去了遥远的陇西,再也没有回来。


生辰这天,我和苏玉儿一起到的景王府,看着犹如一只孔雀般花枝招展的苏玉儿,我特意和她保持距离。


“阿意,你为何躲着我?”这大小姐还没察觉到别人的异样眼光,满是谴责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今日为何这般打扮?”


苏玉儿走到我跟前,死活要挽着我的胳膊,“周宛如今日也会来,我定要艳压她,让那些男人知道喜欢她是瞎了眼。”


我顶着众人讶异的目光走到慕絮儿跟前,小姑娘好奇的打量着苏玉儿,我们三人倒是渐渐熟络起来。


没一会儿,少年沈烨笑嘻嘻的来到慕絮儿跟前,非要拉着她去看自己为她准备好的生辰礼物。


因为不放心,我拉着咋咋呼呼的苏玉儿跟了上前。


还是前世落水的池塘边,我刚到,就看到周宛如刚好从远处走来,事态紧急,我连忙吩咐苏玉儿,“记住无论用何方法,一定不要让周宛如过来”。


沈烨落水皆是因为“创世主”对周宛如的偏爱,明明沈烨离池塘边有些距离,他又是那般灵活的人,又怎会这般不小心掉落池塘。


沈烨倒下那一刻,我分明感受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慕絮儿在一旁焦急的呼喊着,眼看沈烨挣扎得厉害,周宛如听到异动,也急着往这里赶。


为了前世慕絮儿的仗义执言,我终是选择跳了下去。


沈烨被拉上去后,我刚想上岸,小腿突然一个阵痛,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我只能忍着痛意上了岸。


一到岸边,我就看到一条古怪的水蛇正盘踞在我的小腿上,忍着痛意,我连忙用树枝挑开,狠狠地砸了上去。


因着莫名其妙的直觉,我连忙把蛇拾起来收好,也不知是不是蛇太毒,我整个小腿片刻就发黑起来,一旁的苏玉儿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周宛如察觉自己被苏玉儿阻拦,便冷着脸朝我质问道:“韩意,你故意不让我救人,才让苏玉儿去为难我,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我是为了你好,你冒冒然的救人,可不得把傲人的身材显出来,到时候,你那几位哥哥知道了岂不是会伤心。”


周宛如顿时涨红了脸,拂袖离去。


皇后娘娘一知晓我出事,就连忙派遣太医过来为我诊治。


李太医一看到我的小腿,眉头瞬间皱起来,喃喃道:“荣王府里怎会出现这等毒物?”


“太医,她那小腿可还有救?”苏玉儿见不得李太医那副温吞样,急忙问道。


李太医看着我一脸可惜,“难说,如果手上有那条毒蛇倒还能救治,若是没有,那这条腿算是废了。”


眼看苏玉儿又要哭,我连忙从衣袖里掏出那条毒蛇递给太医,笑嘻嘻的说:“既如此,那就有劳李太医了。”


李太医一拿到那条被我砸的血肉模糊的蛇,就激动的同我说:“我以前只研究过,还没有见过这等蛇呢!县主放心,卑职定会医治好县主的腿。”


这一刻,我终于确定,这是创世主给我的惩罚,只因我阻了周宛如的机缘,一旦我把那条蛇丢了,我的腿也就废了。


沈烨没有因为救命之恩对周宛如一见钟情,慕絮儿终于可以完完整整的拥有她的少年郎,而我也全了前世慕絮儿对我的一言之恩。


整整三个月,我的腿才彻底恢复,李太医不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其他人可以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为何就只有我需要长达三个月之久。


我有时也不明白,难道仅仅因为偏爱一个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便可以随意丢弃?


普陀寺近些年来香火鼎盛,前不久更是出了个高深莫测的了悟大师,林太妃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去寺里求平安福的心思。


因着想热闹一番,便邀了不少贵女同行,本来受邀的名单里没有周宛如,奈何慕修心疼她,便央求太妃给了一个名额给她。


苏玉儿因为太后身体有恙,所有这次没有同我一起来,少了她在身边,我倒是少了几分兴致。


一下马车,兴致勃勃的慕絮儿拉着我去抽签。


我来到小沙弥跟前,那起竹筒晃动起来,看着不知何意的竹签,小沙弥把我带到了悟大师面前。


大师一看到我就皱紧眉头,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刚想询问,就听到大师说:“小施主,一切早已注定,任凭你如何挣扎,都逃不开这命定的结局。”


我心里一慌,笑着摇头道:“大师何处此言,小女子有些不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创世主既然已经定好每个人命定的轨迹,任凭施主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我冷笑,“大师作为出家人,一向以慈悲为怀,小女子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就要落得这般下场,我天生反骨,既然这所谓的天道不公,我又何必屈服于这样肮脏的命运。”


“大师,我不信这所谓的命运,我只信我自己。”看着一脸深思的了悟大师,我行了个礼后起身离开。


因着来寺里烧香拜佛的香客太多,我一去到厢房,就被告知要同周宛如住在一起。


我一到厢房,周宛如就冷着脸问我,“你处处为难我可是觉得我抢走了韩大哥?”


然而还没等我出声,她又自顾自的说:“我喜欢的是宸王,至于韩大哥,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而已。”


“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亲在一起的兄妹。”我认真的点点头,笑着揭穿她的秘密。


周宛如满脸错愕,等回过神后,死死的盯着我,“当初设计我的人是你?”


我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无辜的说:“我不屑于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你自己害了谁心里没点数吗?”


周宛如咬牙切齿:“韩意。”


周宛如前些日子被下药,她在意乱情迷之下吻了匆匆赶来的韩骁,她以为无人知晓,却不曾想还是被我看见了。


本以为这次普陀寺之行会相安无事,可我还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被蒙面人掳走了。


在我昏迷之际,我闻到同前世尼姑庵里一模一样的迷药后,终于确定幕后黑手就是李询。


重活一世,我早已长了记性,此时阿青正在一旁潜伏,既然李询这般草菅人命,如此他也该为那些冤魂偿命了,我和他新仇旧账一起算。


我失踪后,周宛如连忙派人告诉了太妃,寺里一片混乱,谢栩更是风尘仆仆的赶到周宛如身边。


“小姐,难道就任由那贱人随意编排你?”阿水气恼的捶打本就不坚固的木桌。


我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阿水,成大事者要懂得忍耐,你的心不能乱,一旦被敌人察觉到你的心思,那你就败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遭遇不测时,我拿着李询这些年来犯下的所有恶事回了京城。


先帝在世时,曾和江湖签订了一系列的和平共处条列,两者不能干涉。


可李询作为江湖人士,竟公认煽动一群土匪盘踞在龙虎山,做着谋财害命的事,他们实施暗杀行动,近几年一些大臣便是死于他们之手。


李询的罪行一经揭露,便被缉拿归案,彻底沦为阶下囚。


铲除这一毒瘤后,皇帝龙颜大悦。


大殿上,我恭敬的给皇帝磕了个响头后,不卑不亢的说:“臣女不要恩赐,只想同谢栩退婚,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似乎没想到我会般说,一脸兴趣盎然的询问:“那谢栩可是万千少女都想嫁的良人,你可舍得?”


“皇上,臣女一回到京城,就听说侯爷急匆匆的赶去普陀寺找周家小姐,他既然不喜欢臣女,那臣女索性成全他和周家小姐。”我装成一脸不舍的模样。


最后我和谢栩顺利解除了婚约,如今我作为受害人解除了婚约,我不仅得了好名声,还能远离那个痴男,甚好甚好!


周宛如得知李询被抓后,第一时间跑来责骂我,“韩意,你怎可这般狠毒?李询只是想帮我出气罢了,并没有想过要你死。”


我以前只当周宛高傲,却不曾想她的三观也这般感人。


注意到她身后那几个男人刚好赶来,我有些好奇她最爱谁,就问道:“你这么伤心,可是喜欢那李询?”


周宛如摇头道:“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已经有了阿修,只能和他缘尽于此。”


看着周宛如身后几个男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我引诱道:“那你是不是有些喜欢他。”


周宛如一脸痛苦的对我说:“宛如只有一个,我没办法放弃自小就喜欢我的修哥哥,我和他只能来世再续。”


得,如果可以的话,我估计这几个男人周宛如都想要。


女主不愧是宠儿,我砍了周宛如的左膀右臂后,一回到将军府,就陷入了长达三个月的昏迷。


我被困在梦里,时时刻刻都在经历前世发生的一起,尼姑庵血流成河,皇后郁郁而终,崔姐姐被辱黑化,慕絮儿远嫁他国,苏玉儿沦为军妓,桩桩件件,都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无人救赎。


三个月后,我睁开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大脑慢慢清明,只听到“哐当”一声,阿青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一片猩红。


“小姐,你终于醒了。”阿青死死的抱住我,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耐心的拍着她的背,没想到当年那个一脸凶相的小丫头也学会了哭泣。


我帮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笑着打趣她,“好了,别哭了,等下阿水看到又该笑话你了。”


阿青破涕为笑,“小姐昏迷的这些日子,她哭得比我还难看,哪里敢笑话我。”


我从阿青口中得知自从我毫无预兆的晕过去后,外界都在我是因为退婚伤心过度,一直不愿醒来。


苏玉儿一听说我醒了,就急忙赶来,她如一个怨妇般对我动手动脚,“韩意你个没良心的,为了那个狗男人居然伤心到睡了三个月,呜呜呜,我果然没有他重要。”


我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没好气的说:“麻烦你说人话。”


苏玉儿知我刚醒情绪不宜太激动,到底没有胡搅蛮缠。


看出她情绪不对,我出声询问:“这三个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玉儿一听我这般问,嘴巴一瘪,忍着哭腔说:“修哥哥和周宛如定亲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怕她落得跟前世一样的下场,我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你究竟喜欢慕修什么?”


苏玉儿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看来好感是有,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女配设定。


许是觉得丢了面子,苏玉儿连忙说:“我喜欢他长得好看。”


我:“我韩家军有大把好看的儿郎。”


苏玉儿:“我喜欢他有钱有势。”


我:“你自己难道不有钱有势?”


苏玉儿:“我喜欢他武艺高强。”


我:“呵,他连我都打不过,一个战场都没上过的懦夫。”


苏玉儿临走前,我一脸正经的同她说:“苏玉儿,不要做让男人随意消遣的家雀,要做就做那九天翱翔的凤。”


被我这么一插手,苏玉儿没再像前世那般对慕修痴心一片。


她的命运轨迹已然发生改变,可随之而来的是我身体越发脆弱,光是一个月里,我就多次着凉,俨然一个体弱多病的病美人。


过几日便是崔家姐姐回京的日子,韩骁因为周宛如要嫁给宸王,终日借酒消愁。


崔家抵达京城的那天,韩骁喝得烂醉如泥,非闹着要同崔家大小姐退婚。


崔雅安知晓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心上人变心了,哭着把自己锁在闺房里不吃不喝。


她谁也不见,等我再次见到她,她正和待嫁的周宛如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崔姐姐太傻,她为了讨好韩骁努力的学着周宛如的一举一动,殊不知自己只是别人眼中的小丑罢了。


我打断二人的谈话,笑着对崔雅安说:“崔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要不我带你去逛一逛可好?”


崔雅安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的说:“好啊!”


“周小姐也同我们一起去吧!”崔雅安看着周宛如,眼里满是真诚。


“不用了,既然崔姑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周宛如拂袖而去。


自从李询被斩首,周宛如就视我为仇人。


因为不能时刻都待在崔雅安身边,我只能让阿水在暗地里保护她。


可我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般快,出事那天阿水腹痛难忍,最后竟活活晕死过去,而正在外面玩乐的崔雅安和周宛如仅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前世周宛如不知在哪里招惹了敌国的皇子,那皇子为了得到她,竟不惜冒着风险派人来掳走。


崔雅安被那些蛮人欺辱,等韩骁去救时早已没了贞洁,同一境遇的周宛如则被敌国皇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看到心爱的男子满心满眼都只有周宛如一人,也难怪崔雅安前世会变得那么狠毒。


想来这两人失踪应该也和前世一样,我只得带着一众暗卫匆匆往城外一偏僻村庄赶去。


村庄荒无人烟,有几个侍卫正守着一间茅草屋,听到里面传来周宛如的声音后,我连忙往山里走去。


我赶到的时候,崔雅安正被逼到山洞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些蛮人哈哈大笑,说出来的话粗俗不堪。


前世的场景又一次在现实重合,我直接对阿青命令道:“把这些畜牲都给我杀了。”


血溅了我一身,大哭大闹的崔雅安已经神志不清,我只得把她劈晕,背起她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出了山洞后,四周便起了浓雾,我们几人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下山的路。


崔雅安醒过来后,便一直沉默寡言,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几天后,所有人都狼狈不堪的靠在树上休息,崔雅安这些日子一直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她已然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阿意,对不起,要不是我执意和周宛如在一起,你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崔雅安蜷缩着身子,一脸内疚的看着我。


我盯着眼前的火堆,笑着摇头,“崔姐姐,你自小就对我好,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遭遇不测,况且我们如今被困压根就和你无关。”


崔雅安有些疑惑我为何这般肯定,但到底没有出声询问。


这是创世主的惩罚,只因我改变了崔雅安的命运,之前的只是警告,这次估计是要把我活活困死在这里。


真可笑,周宛如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我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实现,老天爷真的会这么偏心吗?


我正烤着野鸡,阿青捉了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到我跟前。


“说,谁派你来的,我们一直走不出去是不是和你有关?”阿青恶狠狠的踩着男子的背。


男子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对我说:“姑娘,救命啊!你家这个侍女实在是有些不讲理。”


“阿青,放了他。”


男子一恢复自由身,就一脸谄媚的同我套近乎,他倒是挺有本事,竟然凭借一个小小的东西就把我们带出了这个鬼地方。


他说他叫阿土,是一个写书的先生,因为没地方可去,我便让他留在了将军府。


阿土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他性格跳脱,很快就和将军府里的人打成一片,他总是犹如老父亲般慈爱的看着我。


一回来,崔雅安就彻底对韩骁死心,他九死一生的把他的心上人救了回来,却唯独忘了自己的亲妹妹和喜欢他的女子。


崔雅安接受了家里人的安排,去江南看望多年未见的姑母。


崔雅安走后,我彻底放下心来,想来她的命运应该不会如上一世那般了。


正巧皇后召见,我拿了一堆从民间搜刮来的小玩意去凤仪宫,皇后如今已经有八个月身孕,她笑着让我去她跟前,摸了摸我的头关心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被困在深山老林,可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娘娘,阿意很好,您如今身子沉重,莫要为阿意分神。”


看出皇后气色有些不好,我待了一会就告辞离开,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竟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


过了几天,我总觉得有些心慌,宫里也不知出了何事,宫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又过了一天一夜,丧钟响起,宪荣皇后薨逝,小皇子也胎死腹中。


我紧紧的抓住苏玉儿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问:“这是假的对不对?皇后此刻一定还在凤仪宫好好的。”眼见苏玉儿不说话,我哭着往外跑。


我明明已经改了皇后的命,为何她还会落得这般下场,如果不能改写命定的轨迹,那我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我刚走出府,就被阿土拦住,“阿意,皇后已经薨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放开我,明明前几天我还在她跟前撒娇,她怎么可能会不在了。”我把他推倒在地,疯狂的往宫门跑去。


侍卫把我拦住,我连皇后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后来我才知晓是刚新婚的周宛如被宫人下药,而无辜的皇后替她挡了这个劫。


皇后死后,我越发沉默寡言,我终日沉浸在伤痛里,连苏玉儿出事也不知道。


太后为了荣亲王谋反,苏府一夜之间被抄,苏玉儿沦为阶下囚。


苏玉儿一出事,崔雅安的噩耗也传回京城,她在去江南的路上遭遇土匪,最后不甘被辱自尽而死。


现实和前世彻底重合,我再也没有逆天改命的魄力,大师说得对,我这般渺小的人又怎能斗得过创世主。


就在我自暴自弃时,阿土突然把我叫到荒无人烟的寺庙,他不再调儿啷当,反而十分严肃的对我说:“崽,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主。”


“你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玩。”我只当他是在说笑,刚想抬脚离开,就听到的他把前世所有人的命运都说了出来。


阿土的神色太认真,容不得我不相信。


我冷冷的看着他,问道:“既然你是创世主,为何要让我们都落得这般下场。”


阿土闻言激动的摇了摇头,否认道:“我虽然创造了你们,但你们现在的命运确实不是我造成的。”


“此话何意?”


“其实这个世界有两个创世主,只不过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


阿土接着说:“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笔下的人物,而这本小说写的是周宛如和程奕的爱恨纠葛,因为他们最后结局是死别,所以有人不满意结局,就擅自偷了我的账号重新改写了周宛如的命运,在这个世界里,周宛如是逆天的存在。”


“那周宛如重生就是那个人所为?”


阿土唏嘘不已,“不错,故事本该在周宛如死后就结束,可有人改写了结局,才会造成如今这般复杂的局面。”


我有些糊涂,“那我为何会重生?”


“阿意,你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你因为不甘心才会意识觉醒,我也是因为你才来到这里的。”


听完阿土的前因后果,我只觉得荒谬,难道仅仅因为一个人的意难平,别人就要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本来的命运是怎样的?”


阿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周宛如郁郁而终,你和谢栩和离,最后远走天涯。”


“还挺悲的。”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看法。


“阿意,我笔下的周宛如爱得炙热又清醒,她善良温和,绝不是现在这个周旋在不同男子之间,享受男人追捧的浪荡女子。”阿土急忙为周宛如辩解。


看着一脸激动的阿土,我一脸平静的问:“这个局面如何破解?”


“你就是破局的关键,如果你能放下不甘,坦然赴死,那一切都会回到原点。”阿土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深怕我会打他一顿。


可原点究竟是哪个原点?伤害就是伤害,我永远不会原谅别人的自以为是。


看着一脸恳求的阿土,我轻扯嘴角,到底没有答应下来。


回去后,阿土就一直在缠着我,我知道他是想回家了,可如今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只能让他再等等。


苏玉儿被发配边疆,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个苦,皇后和崔姐姐都不在了,我只有把苏玉儿和阿青她们安顿下来,才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一路护送她到边疆,帮她打点好一切后,便独自回了京城,阿青一众人也被我派去了江南水乡,我死后,她们在那里也能开始新的人生。


周宛如赴约那天,她一身精致的走到我面前,同我述说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我勾了勾唇,笑着把锋利的匕首割破她的喉咙,她倒地后,睁着死不瞑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被暗卫伤得奄奄一息,慕修更是对我百般折磨。


我死的那一天,是慕絮儿和她的少年郎成婚的日子。


周宛如死后,终归还是有人得偿所愿了,这一次,慕絮儿再也不用代替周宛如去和亲,而死在那孤寂寒冷的陇西了。


尽管这个世界是他人杜撰的,但这个周宛如必须要死,当书中的人物有了意识,那便是活生生的人,我永远不会屈服于别人安排的命运。


等我再次醒来,我已经回到了阿土所写的世界里,我拿到和离书,就拿着行李独自出了候府。


今日是慕絮儿同沈烨的婚礼,我回将军府挖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去了沈府,尽管故人不再是故人,我还是想看一眼那个幸福的小姑娘。


这个世界的哥哥韩骁娶了崔雅安,他们育有一子一女,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或许是那一世的韩骁太让我寒心,我总觉得他配不上这么好的崔姐姐。


皇后娘娘也顺利诞下嫡子,像她那般贤良的人,理应有一个好结局。


太后倒台后,苏玉儿不知所踪,阿青她们也流落各地。


我出城那天,韩骁指责我任性,崔姐姐也是一脸不舍,可如今的我挣脱了命运的束缚,只想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我走遍所有地方,看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有时路见不平,也会拔刀相助。


一年后,我途经青州地界的一个破庙,看到了在跟别的小乞丐抢吃食的阿青,她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狼崽,凶悍又倔强。


帮她赶走那些人后,我笑着朝她伸出手,“你要不要跟我混,去边关后,你会成为受人尊敬的女将军。”


我看到她眼里迸发出神采,却在一瞬间黯淡下来,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阿青和阿水同我离开后,我便带她们去了边关,她们和我一样,也喜欢这广袤无垠、一片黄沙的边关。


军营里,我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苏玉儿,她由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成长为了自立自强的小厨娘,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苏玉儿。


尽管无人再记得我,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青梅嗅

今日是林若臣来沈府退婚的日子,而退婚的理由是他爱上了我的嫡姐沈沐清。


我和林若臣年少相识,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长辈见我和他这般要好,就为我俩定了亲。


只说待我十五岁及笈后,便嫁于他为妻。


可是就在我满怀期待准备嫁给他时,他却因为沈沐清负了我。


我是沈家的四小姐沈沐葭,我母亲是继室,她生了大哥沈毅、二姐沈沐蓉和我。


大姐沈沐清是已逝原配夫人所生的,不知什么原因,她自小就不得父亲喜爱,娘也容不下她,联合府里的下人苛待她。


我的处境与她相比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母亲生我时,不幸难产,为此险些丧了命。


后来又听了一个不知名的道士说我是不详之人,会克到亲人。


因为这个缘故,她对我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她疼爱大哥和二姐,甚至对凤姨娘所生的三姐也是客客气气的,唯独对我这个亲生女儿十分憎恶。


因为和沈沐清一样被家人不喜,我和她一直都相互依偎、相互理解,感情很是要好。


可是沈沐清突发一次高烧后,醒来的她却越发瞧不上我,对我也变得疏离冷漠起来,她嫌弃我软弱可欺、一点志气都没有。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沈沐清一改以前懦弱胆小的性子,变的古灵精怪、腹有诗书,十分惹人喜欢。


人人都知沈家有惊才艳艳的大小姐和倾国倾城的二小姐,却无人知晓那个才华和容貌都平淡无奇的四小姐。


明明我也是沈家嫡女,却比庶出的三姐还要没有存在感。


因为林若臣,即使我被所有人忽略,我都可以不计较。


小时候,是他撑着瘦弱的肩膀挡在我面前,帮我赶走那些欺负我的人;无人记得我的生辰时,只有他会精心给我准备礼物;我被二姐嘲讽时,是他让我知道原来平平无奇的沈沐葭也值得被爱。


我以为他会永远对我好,却不曾想人心易变。


林若臣来退婚时,我正在认真的绣着鸳鸯样式的手帕。


小白一得知消息就急匆匆的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说:“小姐,林公子来我们府上了,现在正在大堂和老爷谈话,听说还抬了很多东西上门,奴婢猜他一定是来提亲的。”


我一听再也没有心思绣下去,连忙拉着小白的手往外走去,然而等我来到大堂门口时,却听到林若臣一句冷冰冰的话,“小侄今日过来是想同葭妹妹退婚,还望伯父成全。”


父亲闻言大怒,直接把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沈家放在眼里,你不是自小就喜欢葭儿吗?”


林若臣静默片刻,才满是歉意的说:“小侄如今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清妹妹,我现在只是把葭儿当亲妹妹看待而已。”


听到这的我心头一痛,察觉到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后,我终是不忍再听下去,落荒而逃。


林若臣最后还是如愿和我退了婚。


他走后,父亲派人过来叫我去书房找他,来到书房时,大姐沈沐清也在,我冲父亲行了一礼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父亲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才一脸无奈的跟我说:“葭儿,林若臣的心意已决,如今他父亲是爹爹的顶头上司,爹爹也不好太过为难,况且这门亲事也是两家人当年随意定下的,索性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爹爹便擅自帮你取消了和他的婚事,葭儿自小就懂事,相信是不会怪爹爹的。”


父亲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我只能忍着哭腔回了句,“但凭爹爹做主。”


父亲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转身严肃地对沈沐清说:“今日林若臣上门说喜欢你,既如此,我打算帮你订下这个亲事。”


本来在一旁看戏的沈沐清闻言大惊,恼怒道:“女儿根本就不喜欢那个林若臣,父亲莫要乱点鸳鸯谱。”


他们两人的对峙最终不欢而散,沈沐清直接拂袖离开。


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才无奈摆手让我回去。


我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的梧桐院,多可笑啊!沈沐清不想嫁的人却是我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才终于接受林若臣不再喜欢我的事实。


其实在退婚的第二天,我曾偷偷溜出门去找过他,我并不是想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我真正死心的理由。


那天我在林府门外等了很久,久到我的腿站麻了他都不曾出现过,后来还是林府的管家伯伯看不过眼,偷偷告诉了我真相,原来那时的他正陪在沈沐清身边,根本就无暇顾及我。


退婚后我和他的第一次相见是在酒楼里,那天是三姐非要拉我去陪她选首饰。


正午时分,我们走到酒楼门口时,刚好遇到沈沐清和林若臣从对面走来。


他温柔的注视着沈沐清的一举一动,在人群中小心的护着她,连我从他身边经过,他也没有注意到,在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终于死心。


沈沐清变得越来越招人喜欢,京城里无数个有学问的才子都被她的才华和性情所倾倒。


也难怪林若臣会喜欢她,京城里的大多数女子都如我一般活得循规蹈矩,像沈沐清这样才华横溢又肆意明媚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


二姐从小到大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沈沐清如今变得这般光彩夺目,她又怎会善罢甘休,因为妒忌,二姐头一次对我这般和颜悦色。


她怜爱的摸着我的脸,语重心长的说:“我们葭儿真可怜,要不是沈沐清那个贱人到处招蜂引蝶,勾得若臣哥哥跟你退了婚,你也不会沦为别人耻笑的对象。”


听着二姐有意无意的挑拨,我瑟缩的低垂着头,闷闷的回了句,“大姐比葭儿优秀,若臣哥哥喜欢她也无可厚非。”


二姐看我实在是愚钝不堪、不堪大用,嫌弃的说了句,“你这样子也是活该被退婚。”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因为宫里好几个皇子都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圣上的胞姐惠阳长公主殿下便在公主府举办了一场春日宴,表面说是让贵女们一同去赏花,实际上是给几个皇子选正妃。


父亲身居刑部侍郎,为朝中正三品官员,因此沈家的几个女儿都收到了请帖。


我穿着毫不显眼的衣裙到门口时,所有人都已经等在那里,打扮得格外精致明艳的二姐挽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娘,葭儿真慢。”


母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后,厉声告诫道:“去了公主府,不要给你二姐添麻烦,不然小心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点点头,轻声的回了个“嗯”。


此时的沈沐清已经上了马车,通过打开的窗户,我看清了她的装扮,比起艳丽到庸俗的二姐,她身着鹅黄色的衣裙,既显得活泼明媚又不至于喧宾夺主,眉心还点缀着一朵红到极致的梅花,当真是人间尤物。


来到公主府后,我一直默默的跟在二姐的身后,看着在远处交谈的一对璧人,我有些难过的移开视线。


“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今日我非得把她狐狸精的面目扒下来。”二姐狠狠的戳了我的额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后来二姐索性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把沈沐清引来后,趁她不注意,直接一把把沈沐清推到池塘里。


看着在水里痛苦挣扎的沈沐清,因着多年的情意,我最终还是选择跳了下去。


沈沐清被救上来时已经昏死过去,这时所有人也刚好赶来,而我的好二姐早在推人之后就慌忙跑开了。


此刻在场的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他们厌恶的眼神看得我难受极了,匆匆赶来的林若臣更是一脸失望的质问道:“葭儿,你为什么要害沐清。”


看着他眼里的不信任,我也没有了任何想要解释的心思。


因为浑身都湿透了,女子姣好的身材在此刻显露无疑。


林若臣连忙脱下外衣披到沈沐清身上,一旁的我却无人在意,我只能瑟缩着蜷在一起。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件暖和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身上。


看着眼前冷漠的男子,我急忙抓住他的衣袖,红着双眼解释道:“陆执,她不是我推的。”


陆执闻言勾起嘴角,恶劣的说:“沈小四,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怎么如今一有难,就打算装可怜哄骗我为你说话?”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指责,我慌张的放开他的衣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这个披风可不可以先借给我披一会,明日我定会亲自上门奉还。”


但陆执一听好像更加生气,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随便你。”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沈沐清醒来后,我的嫌疑才彻底被洗清,当被问到是谁推下去的,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


因为落水事件,这场盛大的宴会最后不了了之,沈沐清在离开前执意要去跟长公主道歉。


我和她到大堂时,陆执正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吃着葡萄,完全就是一副霸王的模样。


陆执是长公主最小的儿子,因为仗着圣上宠爱,行事颇为乖张,自小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小时候只要每次相遇,他总喜欢把我弄哭,为此我对他很是恐惧。


陆执一看到我,就赌气般的转过头去,不经意看到一旁言笑晏晏的沈沐清后,眼神不由得一亮。


看着他这副感兴趣的模样,我只觉得格外熟悉,当初林若臣看到执意要把受伤的鸟儿放回鸟巢的沈沐清,也是这样的神情。


在得到长公主的原谅后,我正要迈步离开,胳膊突然被陆执一把拉住,他不理会满脸疑惑的我,反而玩世不恭的对沈沐清说:“沈小姐请稍等片刻,本公子有几句话要跟令妹说。”


说完后直接把我扯出大堂,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后,陆执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额头也冒出一层薄汗。


他严肃的看着我,轻声告诫道:“沈小四,离你那个大姐远一些,她有些邪乎。”


由于陆执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正经,我只能乖乖答应下来。


许是我的听话取悦了他,他露出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小梨窝,手摸了摸我有些湿漉漉的头顶,开心道:“我们家小四真乖。”


一回到沈府,母亲身边的林嬷嬷就让我去一趟大厅,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母亲,我连忙跪下来请安。


母亲拿着桌面的茶杯就往我身上摔来,厉声质问道:“你可知自己今天干了什么蠢事。”


看着在一旁趾高气扬的二姐,我闷声应道:“女儿不该眼睁睁看着二姐把大姐推到水里,让沈家名声受损。”


母亲死死的盯着我看,过了一会,才冷声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祠堂跪一晚吧!”


那一晚的祠堂很冷,冷到我彻底对他们不再抱有期待。


后来日子逐渐归于平淡,我每日都待在自己的梧桐院里,闭门不出。


而沈沐清这些时日可谓出尽风头,因为向朝廷献了一种可以御寒的农作物,被圣上破例封了一个清平县主。


如今的她风头大盛,太子和三皇子更是为了她反目成仇。


二姐因为喜欢三皇子越来越恨她,可惜沈沐清太警觉,为了毁掉沈沐清,二姐不惜在宫宴上给我下春药,就仅是为了诬陷沈沐清,我成了她们眼中无关紧要的人。


就在我快要崩溃打算自尽时,陆执突然出现。


他为了我,不惜得罪所有人,也要查出真相。


后来二姐的阴谋败露,她输得一败涂地,皇妃梦也彻底破灭。


一个月后,源源不断的奇珍异宝从长公主府运到沈府。


事发的第二天,我和陆执公然抱在一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陆执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直接死皮赖脸的去求了圣上给他赐婚,我和他的婚事最终定于五月初二。


赐婚圣旨到沈家的那一天,所有人不免对我投以同情的目光,所有人都认为陆执不堪托付,但只有我知道,他是我灰暗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出嫁那天,我的身边只有至交好友十娘和三姐陪着我,大哥把我背上花轿后,匆匆离开,母亲更是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没来。


送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到了长公主府,我被喜婆扶着和陆执行了夫妻之礼,被送入婚房后,我端端正正的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


一直等到天黑,房门才被人推开,陆执的一众狐朋狗友非吵着要闹洞房,新房一片欢闹声,后来还是陆执脸色黑的吓人,那些人才作罢,讪讪离去。


等房间就只剩下我和他后,我的掌心满是薄汗。


陆执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他掀开我的红盖头后,把床上的红枣桂圆随意扫到地下,直接大剌剌的坐在我旁边,懒散问道:“沈小四,你饿吗?”


我本想摇头,奈何肚子先投降,肚子发出的咕噜声让我尴尬极了。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诚实回答:“其实有一点点饿。”


陆执闻言眯了眯眼,漆黑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面无表情的问:“你怕我?”


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自顾自道:“你怕我也没用,这辈子你注定只能跟我绑在一起。”


我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如果你对我不再像儿时那般凶,那我应该不会那么怕你。”


陆执一听气恼的站起来,反驳道:“沈小四,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以前怎么就欺负你了?我那是喜欢你,如果换作别人,小爷我都不带搭理的。”


看着陆执一副要我感激他的模样,我终是选择闭上嘴。


陆执帮我把头上的凤冠摘下后,拉着我偷偷去了膳房。


来到空无一人的膳房,他兴冲冲的拿起一块糕点就直接往我嘴里塞去,眼神里满是笑意,“多吃点,不然等下没有力气。”


我愣愣的看向他,鼓着腮帮子艰难的把点心咽下去,看着他温柔的替我擦去嘴角的点心屑,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伺候我吃饱喝足后,陆执就直接把我拉回喜房,我同他喝了合卺酒后,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剪刀,利索的剪去我和他的一缕头发。


看着在互相缠绕的青丝,我疑惑出声:“这有何典故?”


陆执闻言一脸认真的和我说:“民间的说法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陆执看我半天不回应,又连忙承诺道:“沈小四,我永远不会负你。”


许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正经的陆执,我借着酒意忍不住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或许我的举动太过轻浮,陆执再也克制不住,直接把我抱到了床上,俯身欺压上来,室内一片旖旎春色。


后来的事我也记得不大清了,只知道第二日醒来后,全身酸痛无力,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陆执,我第一次觉得安心。


回门那天,陆执声势浩大的陪我回了沈府。


母亲还是跟以往那般不待见我,只是在陆执面前终究是有所收敛。


陆执被父亲和大哥叫走后,二姐沈沐蓉就对我冷嘲热讽起来,“哟,还真当自己嫁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京城谁不知那陆执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也就你把他当个宝。”


看着变得越来越偏执阴郁的沈沐蓉,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声道:“沈沐蓉,道歉。”


许是第一次看到我这般强硬,沈沐蓉气恼的往我脸上打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打落她高举的手,陆执连忙跑过来护住我,等确定我没有受伤后,脸色铁青的踹了沈沐蓉一脚。


沈沐蓉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看着一旁敢怒不敢言的父亲母亲,我连忙拉着陆执的手回了公主府,这场回门宴终是不欢而散。


此后我再也没有过多关注沈府的事,直到太子风光的迎娶了沈沐清,沈沐清成为太子妃后,父亲成了人人巴结的对象。


然而沈沐清出嫁没多久,二姐沈沐蓉就以侧妃的身份被三皇子纳入府中,沈家一时处于风口浪尖上。


这几年圣上身体越发不好,人人都知三皇子狼子野心,如今太子和三皇子都娶了沈家女,局势倒是颇有些让人难以预测。


太后寿宴当天,沈沐清在给太后贺寿时,周身萦绕着无数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她却浑然不觉,只专心的弹奏着古筝。


群蝶之中,沈沐清一袭白衣,美得不似凡人。


看着在场的男子除了陆执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沐清,我不由得有些惊奇,沈沐清身上好似有一种非凡的魅力,凡她所及之处,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我看到陆执似笑非笑的看向沈沐清,轻声问道:“夫君可是觉得我大姐有不对之处?”


陆执目光深沉的看着我,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才不着调的笑着说:“她太高调了,这可不是一个东宫太子妃该做的事。”


这一天,沈沐清出尽风头,人人都知太子妃一曲就能吸引蝴蝶,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更有甚者,认为蝴蝶翩翩而来是祥瑞之兆,沈沐清是燕朝的福星。


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我一脸纠结的扯着自己的衣袖,陆执倒了杯茶水递到我的嘴边,调侃道:“娘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身旁坐没坐相的陆执,我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之前是不是对我大姐动过心?”


此话一出,正喝着茶水的陆执直接被呛到,咳的脸红脖子粗。


等好转些后,陆执一脸委屈的朝我控诉道:“娘子实在是没有良心,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说完就死死的抓住我的手往他心口贴去。


看着吊儿郎当的陆执,我失落的垂下头,不自信的说:“可是我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会像林若臣一样转头就喜欢上沈沐清,怕有一天你会觉得沈沐葭其实没那么好。”


陆执不忍我这般自暴自弃的模样,强硬的把我拥入怀里,他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我缩在他怀里,渐渐的阖上了双眼。


睡意朦胧中,我感觉到陆执轻抚着我的脸,喃喃自语:“沈小四,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青州突发水患,太子被圣上任命去赈灾巡游,由刚刚在大理寺某得官职的陆执陪同。


由于事态紧急,陆执还未来得及跟我打声招呼,就直接和太子快马加鞭的往青州赶去。


太子刚抵达青州地界,沈沐清就以父亲的名义呈上如何治理水患的方法,圣上为此龙颜大悦。


随后沈沐清又以太子妃的名义号召所有宫眷为水患捐钱,因为捐赠所得的银钱不是很多,沈沐清又直接弄出一场奇特的拍卖会。


眼看拍卖所得的银钱越来越多,银钱购买的衣物和粮食也源源不断的往青州运去,青州终是在太子的带领下逐渐恢复生机。


经过此次灾难,太子和沈沐清在民间的声望日渐高涨。


看着行事越来越张扬的沈沐清,我只觉得她愚蠢。


正所谓过盛必衰,旁人只知沈沐清有大才,但在通透之人眼中,沈沐清此番行事太过,完全不懂见好就收。


圣上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即使是作为一国太子,平日的一举一动也需要谨慎小心,毕竟先君和臣,后父子,圣上又怎会容许自己的权威被挑战。


陆执回来那天,京城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胡子拉碴、周身满是寒意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完全不敢相信他是当年那个人憎人嫌的二世祖。


看着他黑得发青的眼底,又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酸臭味,我心疼的移开眼。


陆执见我落泪,想为我擦掉,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连忙住手,“葭儿,你别担心,我这一路很好,只是为了能早些看到你,才弄得这般狼狈。”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恼怒的骂了他一句“不正经”,就连忙吩咐下人烧水,等帮他清洗干净身子后,陆执直接沉睡过去。


我坐在他身旁,摸着他变得十分粗糙的脸,俯身亲了下去。


这些时日我一直在跟母亲学习看府里的账簿,母亲自我进门的那一天起,就不曾苛待过我。


她得知陆执比太子先行一步回来,忍不住扶额叹息:“那小兔崽子估计是想你想得紧了,才会这般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听着母亲话里话外的调侃,我不好意思极了,只能笑笑不说话。


母亲轻轻地拍打着我的手,意有所指的说:“如今也就只有你能治得了那个浑小子,看他如今变得这般上进,我也没什么好忧心了。”


看着正往远处走来的陆执,我笑着点点头,“夫君一直都很好。”


太子回京不久,沈沐清就因为劳累过度晕倒,随后被诊出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我去东宫看她时,她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我在正殿等了一会,沈沐清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来。


她坐到主位上后,神色淡然的打量着我,一脸疲惫的说:“四妹妹今日怎会有空过来?”


我一听连忙放下吃得正欢的糕点,正色道:“得知大姐害喜严重,沐葭便过来看大姐是否安好。”


“并无大碍,只是这个孩子有些磨人罢了。”沈沐清一脸慈爱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沈沐清许是察觉到我对桌上的喜爱,好笑的说:“四妹妹既然这么喜欢这个甜点,等下就带些回去吧!”


“那沐葭就却之不恭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般爽口开胃的糕点,也不知大姐是在哪里找的厨子?”我忙不迭地点着头。


沈沐清听我这般问,眸光闪了闪,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在意的说:“只是偶然得了个方子而已。”


随后我和沈沐清一直不咸不淡的唠着家常,聊到一半,她突然问我,“那陆执对四妹妹可好?”


听到她这般问,我认真的点了点头,笑得一脸满足:“他对我一直都很好,能嫁给他,是沐葭的福气。”


沈沐清听到我这般说,有些心不在焉的开口:“看你这般幸福,我也放心了,毕竟当初林若臣执意和你退婚,我也是要负一些责任的。”


看着脸色苍白的沈沐清,我佯装不知,疑惑出声:“大姐这些时日可是有烦心事?”


沈沐清闻言苦涩的笑了笑,“当初我嫁予太子时,他曾许诺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我才刚有身孕,那些个溜须拍马的奴才就急着往殿下身边塞人,你说我怎会开心起来。”


看到这般忧郁的沈沐清,我笑着安慰道:“大姐实在是多虑了,谁人不知大姐是太子殿下的掌中宝,。”


眼看沈沐清有些乏了,我连忙借口要回府,她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才摆手让我离开。


本以为会顺利回到公主府,却不曾想会街上遇到许久未见的林若臣,我本想朝他点点头就离开。


他却直接走到我面前,躬身请求道:“陆少夫人可否留步,鄙人想同夫人说几句话。”


然而还没等我拒绝,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我看没这个必要,林公子还是快些离开,莫要来纠缠我家娘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惊喜的转过身,就看到怒气冲冲的陆执向我走来,我不理会他冷漠的态度,直接拉着他的手开心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小没良心的,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还不是为了你,从母亲口中得知你去东宫看太子妃后,我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接你,结果你反倒在这和那劳什子的林若臣见面。”


陆执终是败下阵来,恼怒的刮了刮我的鼻子。


知道他并没有生气,我壮着胆子搂住他的胳膊,赔笑道:“没有的事,只是刚好在街上遇到而已。”


因为忙着哄闹别扭的陆执,我并没有注意到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林若臣。


沈沐清有孕后,圣上便以太子劳苦功高为由,让他在东宫多休息几日,虽说表面上是体恤太子,但明眼人都知太子已被圣上忌惮。


因为太子失势,圣上对三皇子的恩宠日益高涨,颇有些要重用三皇子的意味,以太子为首的一众官员为此忧心不已。


三皇子一朝得势,我二姐沈沐蓉就变得越发嚣张起来,知道太子已经失势,她居然设计害死了沈沐清腹中的孩子。


也不知是东宫的人有所松懈,还是沈沐蓉手眼通天,沈沐清最后还是被害流产,当得知是幕后凶手是沈沐蓉后,她哭闹着要沈沐蓉给她的孩子偿命。


我赶到东宫的时候,沈沐清正对着太子歇斯底里的怒骂,太子则心痛的把她揽在怀里。


因为暂时不能和三皇子撕破脸皮,太子只能选择无动于衷。


圣上怜太子突遭丧子之痛,便解了对太子的禁锢,眼看形势越来越严峻,陆执也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我知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追随太子,他本就应该是这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使最后失败了,我也甘愿陪他一起承担后果。


圣上的身体愈发严重,时常都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如今已经有几日没有上朝了。


按理说皇上病体未愈,处理朝政应该是由太子来代理,奈何圣上把处理权交给了三皇子,一时间朝堂和民间都在传圣上想改立三皇子为太子。


今日一早,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说圣上快要不行了,陆执告诫我这些时日不要外出后,就匆匆离去。


宫里一连几天都没有传出消息,直到圣上殡天的那个晚上,厮杀声响彻天际,眼看战火快要蔓延到公主府,陆执身穿黑色盔甲,踏马而来。


看到他只是受了些轻伤,我多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下马后笑着把我拥入怀中,“葭儿,我们赢了。”


抱着他健壮的身躯,我不禁鼻子一酸,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哭了起来,他如哄小孩般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过了一会,我从他怀里出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要做爹爹了。”


太子登基后,陆执就被任命为大理寺少卿,谁也没想到,那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有一天会变得这般优秀。


三皇子伏法后,我二姐沈沐蓉也自缢追随他而去,母亲得知消息后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父亲经此一事索性告老还乡,带着母亲回了江南老家,他们走的那一天,我并没有去送。


沈沐清不出所料成了皇后,因为太子一直未有子嗣,等朝堂彻底稳定下来,便有官员上书让太子广纳后宫。


毕竟皇帝无子,则社稷不稳。


沈沐清本就因为孩子对太子萧衍心生不满,听闻这个消息后,直接和他闹起来,因为闹得实在是太难看,人人都知皇后善妒。


后来太子实在是禁不住太后哀求,便纳了太后侄女林若菲为妃,自那时起,帝后关系直接降入冰点。


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子入宫,沈沐清不再同萧衍争执,但每当妃嫔有孕,她都会想方设法弄死她们腹中的孩子,以至于宫中一直没有皇子出生。


一国皇后竟然这般残害皇嗣,大臣纷纷上谏要求处死毒后沈沐清,萧衍迫于无奈,只得把她打入冷宫,但还是顾念旧情,保留了她皇后的身份。


寒冬将至,待在冷宫里的沈沐清身体越发不好。


陆小宝两个月的时候,陆执下朝回来一脸凝重的对我说:“皇后要见你。”


陆执把我送到宫门口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小心皇后。


看着在外面对别人丝豪不留情的小阎王这般啰嗦,随行的公公不由得对我恭敬起来。


我到凤仪宫的时候,整个宫殿冷得刺骨,宫人也只有寥寥几个。


沈沐清正在屋檐下看雪,她看到我后,笑着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朝她福了福身子,淡声问道:“娘娘找臣妇过来可是有事?”


“你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沈沐清勾了勾唇,说得晦涩影暗。


我刚想出声询问,她直接率先开口:“我不是真正的沈沐清,我只是异世的一个鬼魂而已,我们如今生活的朝代也不过是一本书。”


看着沈沐清眼里的深意,我直接点了点头,承认道:“我知道你不是沈沐清,你落水那次我就知道了。”


沈沐清了然的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原是我小瞧了你,本以为你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却不曾想你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听着她对我的讽刺,我发出一声冷笑,“你占用沈沐清的身子后,自诩能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却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别人随意利用的一枚棋子,沈沐清,你太自负了,自负到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沈沐清胆小懦弱,我让她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我有何错?你凭什么来自责我。”沈沐清陡然提高音量,歇斯底里的用手指向我。


听到沈沐清仍在狡辩,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列举她一系列罪状,“你无辜,难道被你占了身子的沈沐清就不无辜,你一出现,就勾得无数个男子为你神魂颠倒,你处处吊着他们,让他们为你鞍前马后,你为人又恶毒善妒,宫里那些妃嫔的孩子哪个不是毁在你的手里。”


看着已经状若疯魔的沈沐清,我悲咽出声:“她根本就不想成为万人景仰的皇后,她只是想嫁给她喜欢的男子而已,可是你的出现让她再也不存在,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掠夺者罢了。”


沈沐清一把推开我,转身就往雪地走去,她红着眼眶喃喃道:“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你,那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还是那个人人爱戴、人人喜欢的皇后娘娘,你不应该活着的。”


听着她的胡话,我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说的应该是你书中的结局吧?”


我“啧”了一声,摇头叹息:“可是如今的现实是我没有早死,你终究也要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


我不再管趴在雪地里疯疯癫癫的沈沐清,转身大步离开,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真正的沈沐清应该能释怀了。


帝王的爱或许就是这般薄情,萧衍把沈沐清打入冷宫后,转眼就喜欢上了一个江南来的小秀女。


这女子由昭仪一步步升到贵妃,皇帝对她的宠爱也是无人能及。


在所有人都对贵妃极尽奉承时,谁又会想到冷宫里的皇后呢!


沈沐清死的那天,我去了一趟慈光寺,既是为小宝祈福,也是希望大姐沈沐清下辈子能平安顺遂。


我捐好香油钱正要抬脚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陆少夫人请留步。”


看着眼前一副高深莫测的老者,我疑惑出声:“老先生可是认识我?”


老者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出声:“那个故人既然不愿让你知晓,老纳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如今夫人的死劫已过,往后必会事事如意,万事顺遂。”

总觉得是和书中那个早死的我有关,我刚想出声询问,老者直接转身离去,嘴里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随着老者越走越远,我隐约能听到一句,“你终归是如愿了……”


我走到慈光寺门口,就看到了来寻我的陆执,他站在阶梯下,怀里抱着懵懂无知的陆小宝,笑着朝我伸出手。


那个小狐狸终究还是把儿时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叼回了家。


陆执番外


我自小就喜欢沈家的四姑娘。


初遇她那天,我正领着一众家仆在市集上作威作福,就看到她可怜巴巴的盯着别人手上的糖葫芦,她小小的一只,像极了我平时喜欢吃的糯米团子。


不知是何心思,我买了市集上所有的糖葫芦,直接把她忽悠回了公主府,她在府里住了几天,才被我娘送回去。


自从知道她是沈家姑娘后,我借着去沈家读书的名义时常逗她,我喜欢叫她沈小四。


每当我这样叫她,她都会睁着大大的眼睛,恼怒的看着我,那是最鲜活的沈沐葭。


我真正意识到喜欢她,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她早已和林若臣定下婚约,我恼怒、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我爹和我娘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把我娘弄哭,我娘也不恼,反而更加粘着我爹。


所以在面对沈小四时,我也是想方设法的把她弄哭,我以为她会喜欢我,可她心里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对所有人都好的林若臣。


长大后,她越发躲着我,我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本想就此放下对她的感情,可是有一天我梦里出现了一个跟我长得有些相似的小沙弥。


他眼神无波无澜的对我说:“不要放弃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否则你会抱憾终身。”这句话一出我瞬间被惊醒。


我对这个小沙弥的话起初没有放在心上,但我还是吩咐底下的人对沈小四多加照应。


后来还是出了事,她被所有人诬陷谋害嫡姐,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小姑娘,我还是忍不住关心了她。


看到沈沐清时,我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我表面维持着玩世不恭的姿态,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我喜欢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沈小四,又怎会对这般矫揉造作的女子动心?


晚上,小沙弥再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少年负气出京,等回来才发现心心念念的姑娘已于大婚之日自戕。


少年替她报仇后,直接遁入空门,后来他以再无来世的代价换得姑娘顺遂一生。


小沙弥眼里含泪笑着对我说:“我的姑娘再也不见了,如今的你莫要重蹈我的覆辙。”


沈小四被下药那天,我及时赶到,我不敢想象自己晚一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那时我就决定,既然没有人保护得了她,那我就自个来,我死缠烂打的跟圣上讨了我和她的赐婚圣旨,即使她会怨我。


成婚那天,我本不想欺负她,可是沈小四实在是太招人稀罕,她看似软弱,实则比任何人都要果绝 。


她既已放下林若臣,我也不再纠结她是否喜欢我?余生漫长,我会让她非我不可。

恶毒贵妃要崛起

我初见容昭,便对他一见钟情。


为了他,我堂堂江家嫡女自降身份,以侧妃的身份嫁给他,也是因为他,我处处和许玉善过不去。


他登基后,我顺理成章的被封了贵妃,自嫁给他起,我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给了我独一无二的盛宠。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当他让我成为深宫里最显眼、最招人嫉妒的贵妃时,就意味着他根本不爱我。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我声音凄凉:“这十年来陛下可曾爱过嫔妾?哪怕是一瞬间也好。”


容昭静静的看了我半响后,直接用冰冷的语气对我说:“从未,朕自始自终心里都只有珮言一人。”


听着他这么绝情的话,我闻言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十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难怪臣妾当年小产后就一直没有身孕,估计其中就有陛下的手笔吧!也难怪惠贤皇后自尽前会那般嘲讽的看着我,她大抵是早已知晓你便是这般薄情寡义的男子。”


听到我的质问,容昭瞬间恼羞成怒,“朕原本没想这么对你,只不过你要的实在是太多了,况且你父兄的权利实在太大,为了已决后患,那个孩子不能留,朕绝不能让容家的江山落入外人之手。”


这一刻我才真正死心,冷嗤一声:“可笑至极,当年要不是我父兄的鼎力支持,你又怎能夺得如今这个风光的位置,我爹爹说的对,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恨我居然为了你让整个江家都为我陪了葬。”


容昭听到这些话脸色顿时阴沉的厉害,直接厉声道:“江氏蛇蝎心肠,品行不端,意图谋害皇嗣,赐鹤顶红一杯。”


此令一出我就如死人般被侍卫拖着出大殿,走到门口时我直接朝着他大喊:“容昭,我诅咒你将会痛失所爱,这世上也再无一人真心爱你,我要你尝尽这世间所有的孤独。”


容昭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的命令道:“把她的舌头给朕拔了,拖下去,立即处死。”


梦境就此结束,醒来后我按了按痛的剧烈的头。


这一个月以来,我总是频繁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的我所托非人,最后落得个凄惨死去的下场。


或许一开始我能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罢了,但梦境发生的事开始与现实重合时,我才真正确信梦里的事终有一天都会到来。


这时欣月着急忙慌的走进来,“娘娘,不好了,听说皇上坚持要立一个寡妇为妃,现在皇后娘娘正携各宫娘娘跪在大殿上求皇上收回成命,娘娘可要一同去求陛下?”


我听了后也不言语,在欣月的搀扶下坐在铜镜前,慢悠悠的描起了眉,直到脑袋的痛感有所缓解才慢慢放下螺子黛。


看着一脸试探的欣月,我轻笑道:“他是陛下,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既然改变不了,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你说呢?欣月。”


注意到神色有些慌张的欣月,我终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欣月出去后我便召了欣然进来,此时我不再掩藏自己眼中的滔天恨意,附在欣然耳边轻声道:“把皇上和那个寡妇的谣言散布到民间去,引导他们去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最后再爆出是皇后的妹妹许珮言,传的越发香艳不伦才好,我要容昭一步步失掉民心。”


谣言散布出去后,不出两天便有人认出那女子是许家庶女许珮言,此话一出,便引起所有人的争相讨论。


即使大家都不敢在明面上说的太过分,但这种事总归有失身份,更何况是堂堂一国之君。


这场较量终于在几天后落下帷幕,皇后许玉善不出所料败兴而归。


在满朝文武的反对下,容昭表面上风风光光的迎了许珮言入宫,夜夜临幸,娇宠不断。


在他一片欢喜的宠爱美人时,却不知他们两人早已沦为笑话。


此后宫里人人都可怜我再不复往日那般恩宠,但我还是保持着嚣张跋扈的性子。


许珮言再受宠又如何,在我面前她也得夹起尾巴做人,因为江家他现在还不想得罪,他暂时不敢轻易动我。


容昭啊!容昭,你当真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你再爱她又如何,还不是把你的皇位看得比谁都重,等着吧!我会一点一点摧毁你在乎的东西。


如果说有谁跟我一般恨着那容昭,估计就只有皇后许玉善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我便大张旗鼓的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几天不见,娘娘怎的这般憔悴,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随便行了个礼后,便大剌剌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许玉善知道我这人一贯没规没矩,也没把我的无礼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许玉善,我只觉得有些可笑。


梦里的我和她斗了一辈子,最后才发现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我内心只觉得自己太过愚蠢。


陷入沉思的我听到一声咳嗽后不自觉的抬起头来,就看到皇后许玉善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一惊,连忙嬉皮笑脸的说:“姐姐不开心可是为了您那庶妹宸妃?其实姐姐实在是多虑了,现在许家出了一个皇后和妃嫔,那是多大的荣宠啊!况且姐姐现在还能时时见到自己的亲妹妹。”


许玉善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难道贵妃就不伤心?妹妹可是这宫中最在乎皇上的人了。”


我伸了伸懒腰,有些苦涩的说:“怎么能不伤心,只是陛下喜欢她,嫔妾又能怎么办?”


许玉善明显不相信,但也只是冷嗤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我自顾自拿起桌上的茶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饶有趣味的说:“说起来,嫔妾还是有些为姐姐抱不平,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难听,这丧夫的小姨子怎就和自己姐夫勾搭在一起,我大周朝虽不太禁锢女子的作风,但也不能这般罔顾人伦吧!”


看着许玉善有些发白的手,我直接点到为止,再不出声。


片刻后,许玉善摆手遣散一众宫人,冷冷的出声:“你此番过来,便是要跟我说这等醃脏事?”

我打量着自己极艳丽的指甲,轻笑道:“想必姐姐已知晓嫔妾的来意,如今就要看姐姐怎样选择了。”


看着难于抉择的许玉善,我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我走上前如恶鬼般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难道姐姐就不怀疑自己当年为何会离奇小产?当年的七皇子又为何死的那般惨烈?姐姐,梦该醒了,他们都还在等着真相呢!”


许玉善顿时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襟,大声吼道:“你为何会知道他?况且本宫的孩子难道不是拜贵妃所赐?”


我满不在意的扳开她的手,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边,“嘘,姐姐还是小声点的好,不然被那位听到,我俩都得被灭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有多残忍,残忍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杀,更别说我和你了。”


“还有嫔妾虽然善妒,但也不屑于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出手,你那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是拜他所赐。”


大概许玉善真的是容昭被伤的不轻,她颓废过后红着眼眶对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坐到许玉善的旁边,帮她整理好散乱的发丝后,笑着说:“我要让他为你我的孩子赎罪,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因为怕容昭有所怀疑,我是一路骂骂咧咧的回了寝殿。


也是从那天起,宫里所有的人都在揣测我和皇后是否是因为宸妃而彻底交恶。


我本就是蛇蝎心肠的贵妃娘娘,无论怎样胡闹,容昭都会为了皇权暂时容忍我,他不是觉得我恶毒吗?那我便做一个真正的恶人。


自从容昭封了许珮言为宸妃后,我便越发疯魔起来,连风头正盛的许珮言都对我退避三舍,唯恐会遭殃。


我时时出去找别人的麻烦,为此文武百官多次上书弹劾我,理由皆是品行不端、任意妄为,实在妄为贵妃。


我的爹爹是个粗人,因为心疼女儿,愣是在朝堂上舌战群儒,朝堂上满是乌泱瘴气。


容昭也为此事头疼不已,于是当晚,他便摆驾来了我的承乾宫,这是我和他时隔十天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依然满脸温柔的看着我,眼神里也满是宠溺,好似我便是他的唯一。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原谅自己过往的愚蠢。


容昭真的是个绝顶聪明的猎手,这些年来,我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想着平日里自己是娇纵任性的贵妃,我看到他后便耍起了小性子。


我矫揉造作的握着小拳连哭带闹的锤大他的胸膛,容昭也不计较我的无礼,大笑着把我拉在怀里哄起来。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调侃道:“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可是因为宫里的那些闲言碎语?你可是朕最喜欢的娇娇了,她一个小小的寡妇怎能比得过你。”


我楚楚可怜的缩在他怀里,有些矫揉造作的说:“哼,陛下可真会说笑,那宸妃夜夜恩宠不断,你也一直不来看嫔妾,难道还不许人家有小脾气吗?”


说完就起身狠狠的朝他脖子咬了一口,很快脖子上便有一排血红色的牙印出现。


容昭也不恼怒,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调皮,这下朝臣们又该说朕荒淫无度了,不行,这牙印朕的娇娇也应该有。”


说完就猛地朝我扑过来,两人很快便在床上闹了起来,殿内一片春色。


事后,我趴在他的怀里撒娇,“陛下可知嫔妾这些天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宫里人人都说陛下如今专宠那宸妃,贵妃娘娘要失宠了。”


容昭轻轻拍打着我的背,柔声安慰道:“怎会,朕可以厌恶所有人,唯独不会厌恶朕的娇娇,那宸妃只是因为偶然救了朕一次,朕便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答她而已,娇娇可莫要再难过了。”


如果不是那个梦,我真的以为容昭是爱我的,原来深情也是可以装的这般像。


我内心只觉得可笑,我多想一把就掐死他,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我装作十分乖巧的样子说:“陛下说的娇娇都信,往后也不会随便惩罚宫人了,陛下可要记得来看娇娇。”


“朕的娇娇真识大体。”容昭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笑的十分开心。


很快就到了上朝的时候,容昭走后,我便起身沐浴更衣,我拿着布使劲擦着身上被容昭碰过的每一个地方,身体红成一片也不罢休。


一旁的欣然急得不行,红着眼眶恳求道:“小姐,你身上都被擦的破皮了,奴婢求你快停手吧!”


我一听有些自我厌弃的朝欣然摇摇头,声音哽咽的说:“可是能怎么办?我只要一想到他碰过我,我就恶心的不行,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脏的。”


没有人了解我内心真正的苦楚,但我只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和他,至死方休。


自从容昭留宿我的承乾宫后,我又恢复了往日的盛宠,跟之前相比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又成了宫中那最令人嫉妒的靶子。


很快就到了各宫嫔妃拜见皇后的日子,我穿上了一件比平时还要精致繁琐的墨绿色宫裙,花枝招展的就往凤仪宫去。


到正殿时,皇后已经坐在首位,各宫妃嫔也已经来齐,大家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大殿里,我有些敷衍的行了个虚礼后,就直接起身坐在位子上。


许玉善看着如此没规矩的我,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原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但一旁的静妃突然冷嘲热讽起来:“咱们的贵妃娘娘真是好命,平日里皇上恩宠不断,现在皇后也不敢轻易责罚,诶!果然身后还是得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不然都得像言妹妹这般收敛。”


静妃此话一出,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在场所有妃嫔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会殃及池鱼。


“妹妹可是嫉妒本宫?还是说在为宸妃抱不平?”我瞥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许珮言,似笑非笑的问道。


然而还不等两人开口,我又自顾自的走到静妃面前,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脸,打趣道:“啧啧啧,真憔悴,估计妹妹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吧!可是整晚都在怨本宫?”


“贵妃娘娘此话有些过分了,难道嫔妾说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江家,陛下又怎会这般宠着你。”静妃恼怒的把我的手拍开。


“可本宫就是有这个资本,容貌上,本宫不知胜你多少倍,家世背景上,我祖父年少时就陪着太祖征战沙场,我江家不知牺牲了多少好儿郎,才保得如今边疆太平。”


“在陛下还是五皇子时,我就已经陪在他身边,而那时的你估计还在玩泥巴,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本宫叫板?”我勾了勾唇,双眼冷漠的看着她。


静妃被我说的哑口无言,眼看大殿里无人敢出声,许玉善轻咳一声,“好了,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就算了,今日静妃说的委实有些难听,回去后就抄十篇《女则》以儆效尤。”


但我仍是觉得不痛快,直接摔了手上的茶杯,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管你们对本宫有多不满,你们最好都给本宫忍着,要再让本宫听到像今天这样的话,大家都别想好过。”说完就气焰嚣张的走出凤仪宫。


我本就是想将此事闹大,看看那容昭会作何反应。


很快,凤仪宫里发生的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容昭知道后,直接差李福隆送很多新奇玩意过来给我解闷,我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是已经生了三皇子的静妃被贬为贵人。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皇上的心尖尖,甚至连风头正盛的许珮言也无法和我相提并论。


再无一人敢轻易招惹我,而我也成了朝臣百姓眼中祸国殃民的妖妃。


多可笑啊!明明十几天前她许珮言才是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呵,容昭还真是爱惨了她,为此竟然这般纵容我。


那我便如他所愿,此后,我遇见许珮言时总是出声讽刺,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今日我在欣月的陪同下去御花园赏花,正好与她撞上。


许珮言一身的锦白色宫裙,头上也只是些极简单的首饰,但这样的装扮却显得她十分动人,连我见了都不禁想拥在怀里安慰一番。


我今日不想看到她,随口说了句“晦气”,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许珮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笑着来到我跟前,给我行了个礼后,怯生生的笑着说:“听说御花园里的牡丹开的极盛,姐姐今日可是过来观赏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在我压根就没有这说法。


我本就烦她,于是朝她翻了个白眼后,连忙摆手对她说:“可别,本宫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我爹就我一个宝贝女儿,别在这乱攀关系,更何况像你这种败坏许家门风的女子,估计皇后因为有你这样的妹妹都觉得格外堵心。”


或许是我说的太过分,许珮言眼里顿时浮现一层水雾,泪水像珍珠般滴落在脸上,好一幅我见尤怜的模样,这场景一看便是我在欺负许珮言。


许珮言身边的一个宫女看不得自家主子被如此欺负,语气有些冲的说:“贵妃娘娘未免说的太过分,我家小主好心好意的问候娘娘,娘娘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还要这般夹枪带棍是何道理?”


此话一出,周围的宫人都默默垂下头,宫女也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连声喊着“贵妃饶命”。


我笑着把落在许珮言的肩膀上的树叶拿下来,讽刺道:“你不必在本宫面前扮可怜,本宫看多了你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伎俩,本宫不是皇上,不愿意在这看你演戏。”


说完就不耐烦的朝欣月看去,欣月知晓我的意思后,速度极快的举起右手就朝那位宫女打去,巴掌声响了十下才停下。


看着凄惨倒在地上的宫女,我面露嘲讽的看着许珮言,“宸妃既然不会管教宫人,那本宫就代你管教管教,相信宸妃不会怪本宫越俎代庖?”


“嫔妾不敢,姐…贵妃娘娘做的都是对的,嫔妾日后会对宫人严加管束,再不会出现今日这般情况。”


许珮言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开口,单薄的身姿更是衬得我蛇蝎心肠,得理不饶人。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许珮言,我估摸着再呆下去又得被言官上书,便施施然地领着一众宫人离开。


傍晚时分,欣然急忙跑进来,“娘娘,那宸妃在我们走后就晕倒了,太医过去诊脉后确认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由于胎儿不稳,现在外面都传言,说…说是您造成的。”


“皇上那边怎么说。”我喝着碗里的燕窝满脸不在意的问道。


“陛下此时还在御书房,目前还不知宸妃有孕。”欣然摇摇头说。


“欣然,让宫外那人找些乞丐去散布宸妃已有一月身孕的消息,我要让之前的所有猜测成真,这个孩子便是他们苟合的证据。”我眯了眯眼,嗤笑道。


丧夫两个月,入宫还不到一个月,便有了身孕,要说这两人没有在宫外勾搭上,那现在也是没人会相信了。


容昭,你应该会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个礼物。


用过晚膳后,我正躺在塌椅上专注的看着话本子,容昭突然消无声息的来到我跟前,抽走我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后,满脸调侃道:“娇娇不是一向不喜这些文邹邹的话本吗?今日怎的这般好学?”


我没回答,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就直接偏过头去,语气带着些赌气的意味,气哼哼的说:“陛下可是为了那宸妃来兴师问罪的?难道陛下也怀疑是嫔妾害她的?”


容昭笑着摇摇头,拉过我的手郑重其事的说:“娇娇,朕一听说此事后完全没有怀疑过你,你十五岁便嫁给朕,算一算也快十年了,朕十分清楚你的为人,你不屑于去为难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他的解释并没有让我觉得开心,我恼怒的挣脱开他的手,“那陛下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容昭知晓我在生气,沉默半响,才苦笑着说:“娇娇,朕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可宫里目前就只有三个皇子和两个公主,三个皇子成不成气候还很难说,中宫无子,你也因为身体原因未能给朕生下一儿半女。”


容昭说到一半,就有些失落起来,他叹了口气,接着说:“眼看皇室血脉凋零,朕实在是有愧于列祖列宗和天下黎明百姓,所以朕希望娇娇这几个月不要太过为难宸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听着他情深意切的请求,我垂下眼眸,掩下眼里浓烈的恨意。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后,我温顺的说:“既然陛下已经说到这般地步,那嫔妾也不会再去为难她。”


容昭笑着把我拥入怀里,满意道:“娇娇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失落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低语:“嫔妾既然这般好,可老天爷当年又为何要残忍的夺走我腹中的孩子?”


容昭愣了一会,可能没想到我会说起这件事,缓缓叹了口气才安慰道:“娇娇,你不要再纠结这事了,日后就算没有孩子,你依然是朕此生的唯一,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在朕心中的地位。”


看到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只觉得恶心,我如今所有的遭遇皆是拜你容昭所赐,你让我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你说我怎能不恨你。


容昭等我平复好心情后就借口匆匆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嘲讽一笑,转身就独自往凤仪宫走去。


凤仪宫里,皇后看到是我,直接屏退了殿内所有的宫人。


“贵妃过来所为何事?”许玉善淡淡出声。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说:“我不开心,想过来找你喝喝酒,仅此而已。”


许玉善听后直直的看了我一会,才转身轻声吩咐宫女送些酒水过来。


宫女端上来后,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壶,直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因为喝的太急,整个人呛的死去活来。


许玉善在一旁耐心的拍打着我的后背,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问她:“许玉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许玉善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但也没法安慰,她叹了长长一口气,才悠悠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呵,还真是命,如果当年没有遇到他该多好。”我自嘲的笑了笑。


许玉善看着颓废伤心的我,问道:“你还爱他吗?”


我看着欲言又止的许玉善,拿起酒杯自顾自的喝起来,等喝完酒杯里的酒才轻声说:“当然爱,爱的想要杀了他。”


还没等许玉善开口说话,我直接踉踉跄跄的走到她面前,又哭又笑的说:“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是和你作对吗?因为他爱过你,我嫉妒你是他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


我接着说:“以前我以为我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小丑罢了,他喜欢你,喜欢许珮言,唯独不喜欢我,我连和你们争的资格都没有。”


这场大醉过后,我睡到第二日早晨才清醒过来,我拍打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打量眼前素净清冷的宫殿,起身就朝正殿走去。


看到在安静用膳的皇后,我走过去不正经的说:“姐姐还真是谈定,难道姐姐就不怕你那楚楚动人的妹妹有朝一日会取代你皇后的位置?”


许玉善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般,一脸不在意的说,“我那个庶妹满心满眼都是情爱,哪里会有这样的脑子。”


我一听她这般看不上许珮言,眉毛一挑,耐人寻味的说:“万一她生下的是个皇子,估计姐姐会后悔今日这般看轻她,姐姐,在这深宫里,随便一个人都是不能小瞧的。”


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许玉善,我点到为止,随后又一脸嫌弃的说:“这容昭的脑子还真是与常人不同,这姐姐的心得不到,转眼就勾搭上了妹妹,帝王的爱果真如此薄情,也不知你那妹妹宸妃得知真相后能否承受得住?”


许玉善勾起嘴角,轻笑道:“世间大多数男子本就薄情,他容昭更是如此,可笑的是这后宫有那么多女子因为他而变得面目全非。”


看着许玉善眼里浓烈的恨意,我笑了笑没说话。


在凤仪宫用过早膳后,我便悠闲的往珍宝阁走去,经过御花园时,看到容昭身边的一众侍从和宫女在花园外静静的站着。


得知容昭正在陪许珮言赏花,太监本想过去通禀,我脸色一沉直接摆手阻止,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两人依偎着坐在秋千上,容昭宠溺的摸着许珮言的肚子,笑的满脸开心。


许珮言也乖巧的缩在他的怀里,两人当真是郎有情妾有义。


我死死的盯着他们两人,没一会儿,容昭察觉到异样视线后阴鸷的看过来,待看清我的脸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片刻间,他又恢复平时温润如玉的模样。


容昭放开许珮言后,径直向我走来,我朝他讽刺一笑,转身离开。


自闹开后,容昭多次被我拒之门外,无论我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他都是一脸温柔的看着我,好似是我在无理取闹一般。


我知道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为了达到目的,如此的不折手段。


中秋宴会上,皇后因病缺席,各宫嫔妃都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我坐在容昭身旁,正兴致缺缺的看着台下的舞姬跳舞。


晚宴刚过一半,突然一个反光,在热闹喧嚣中一个女子拿着匕首向我刺来。


因为太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这危急时刻,耳边听到一声“娇娇”,容昭不管不顾的把我拥在怀里,直接用后背替我挡了这一刀。


皇上受伤,刺客很快就被侍卫拿下,看着台下直接被灭口的女子,我扶着容昭连忙喝道:“快宣太医。”


太医急忙赶来,待诊断完后如释重负的擦了擦头上的薄汗,拱手作缉道:“所幸刺的不深,陛下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我长舒一口气后,懊恼的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容昭,眼眶湿润的说:“陛下莫要再如此了,如果陛下有个好歹,那嫔妾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容昭对自己的伤不甚在意,反而柔情似水的对我说:“娇娇莫要再跟朕置气了,朕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看着容昭一副深情的模样,我娇嗔着对他说:“是嫔妾平日里太善妒,陛下一点错都没有。”


得知我不再生气后,容昭心满意足的回了养心殿养伤。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半眯起双眼轻声嘲讽:“容昭,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回到承乾宫后,欣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我,“娘娘,这是三公子让人送来的,送来的人只说您会需要的。”


看着眼前熟悉的瓷瓶,我了然的点点头,轻笑道:“这个东西来的真是恰到好处。”


沐浴更衣后,我拿着东西直接往养心殿去。


看着眼前虚弱的容昭,我呜呜的哭出声:“陛下要不是因为嫔妾,也不会这般痛苦,嫔妾就是个罪人,根本不值得陛下这般怜爱。”


容昭一听连忙摇摇头,撑起受伤的身体温情脉脉的擦去我脸上的眼泪,“都是朕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一听再也忍不住,一脸感动的趴在他怀里哭。


等心情平复后,我红着双眼可怜兮兮的说:“陛下,嫔妾这里有我三哥给的上好的金疮药,等下就让嫔妾帮陛下上药可好?”


容昭犹豫一会儿,才悠悠出声:“没事,太医给的药已经足够好,那上好的金疮药娇娇就自个留着,万一日后受伤也好及时得到治疗。”


听出容昭拒绝的意思,我耷拉着脑袋,楚楚可怜的说:“陛下可是觉得嫔妾在说笑,那娇娇现在就向陛下证明一下。”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直接拿起不远处的匕首往自己的手上划去,没一会儿,鲜血就喷涌而出。


我没理会一旁震惊的容昭,淡定从容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口后把药粉撒在伤口处。


看着很快被止住鲜血的伤口,我得意的朝容昭挑了挑眉,笑得十分开心,“陛下现在可还怀疑?”


他惊喜的打量着我的手,“此药竟是这般厉害,娇娇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着眼前莫名激动起来的容昭,我笑着解释道:“这是嫔妾的三哥意外得到的,听说因为材料珍稀世间就此一瓶,这还是嫔妾求了他好久才到手的。”


容昭闻言有些失落起来,我佯装不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陛下既然已经知道此药这般有用,那嫔妾每日都过来给陛下上药可好?只有这样嫔妾才不会这般内疚。”


容昭见我如此坚持,好笑的点了点我的额头,终是答应下来,“那就有劳娇娇了。”


我给他上完药后,太监李福隆便战战兢兢的进来通禀,“陛下,宸妃娘娘得知陛下受伤,此时正在殿外求见。”


许是怕我恼怒,容昭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理会他探寻的眼神,满不在乎的说:“陛下是一国之君,想怎样都可以,不必理会嫔妾。”


容昭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才转过头冷漠的对李福隆说:“让宸妃回去好好养胎,不必挂心朕的伤,朕的身边有贵妃陪着就好。”说完就一脸柔情的握紧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眼看容昭要批改奏折,我借此出了养心殿。


坐着步辇到半路时,刚好遇见前方一袭白衣、轻烟柳影的许珮言,我没理会她,直接声势浩大的从她身边经过。


容昭受伤的这些时日里,我每日都去养心殿给他上药,他永远不会知道,我那上好的金疮药掺杂着一味极难察觉到的慢性毒药,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涂抹的时间越长,毒性终会慢慢浸入肺腑,而他的寿命也被大大缩短,到那是再发现早已为时已晚。


自从许珮言来养心殿找容昭,被残忍拒绝后,这些时日都不曾出现她的身影,我知道她心里已经对容昭心生芥蒂。


因为容昭无意识的纵容,后宫这些时日也因为许珮言有些不太平起来。


因为仗着是皇后的妹妹,又兼之身怀龙胎,许珮言身边的宫人越发猖狂起来。


先是一股脑的把藩国进贡的血燕据为己有,引得一众妃嫔怨声载道,随后又是私底下聚众赌博、贪脏枉法,整个后宫都被弄得乌烟瘴气。


为此一度逼得在养病的皇后出来解决,许玉善拖着病体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一众犯事的宫人,后宫里一片哀嚎声。


眼看一直跟着自己的忠仆被斩杀,许珮言又惊又慌,完全不顾自己三个月的身孕,穿着一件极朴素的宫裙,头戴几朵绢花,满脸憔悴的去养心殿门口求见容昭。


我本想安静看戏,奈何玫嫔偏要来我跟前找存在感。


玫嫔来到珍宝阁后,一脸幸灾乐祸的对我说:“贵妃娘娘可知那宸妃现在正在养心殿外跪着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金镶玉镂空护甲,勾唇笑笑说:“她也就这般了,偏生陛下就是喜欢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咱们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玫嫔闻言撇撇嘴,脸上毫不掩饰对许珮言的厌恶,“她自以为是许家的女儿就了不得,谁人不知她一个丧夫的寡妇是如何费尽心思的勾搭上陛下,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也就只会那点子狐媚手段,还真以为自己能比得上高贵的皇后和家世显赫的贵妃娘娘。”


听着玫嫔的奉承话,我并不搭腔,转身拿起茶杯气定神闲的喝起来,玫嫔看我如此不上道,便有些着急起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娘娘就不怕宸妃怀的是个皇子?”


我有些失落的低头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本宫多年来一直都怀不上呢!”


玫嫔闻言轻声问道:“娘娘可有想过不让宸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世?”


“妹妹慎言!”我直接喝道。


玫嫔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赶紧闭上嘴巴,紧张的看着我。


我看着不安分的玫嫔冷冷的出声:“妹妹今日的话本宫只当没听见,好了,本宫乏了,妹妹改日再来喝茶吧!”


玫嫔眼看我不为所动,终是讪讪的起身离开。


看着玫嫔远去的背影,欣然嫌弃的说:“娘娘,这玫嫔可真是有心眼,居然想蛊惑您去残害宸妃腹中的孩子,好坐收渔翁之利。”


我看着远处储绣宫的方向,眉头紧皱,叹息道:“她估计是存了害皇嗣的心思,便想利用我来达到目的,或许以前本宫真的会傻傻上当,但如今本宫只觉得为了那薄情寡义的男子而沾满鲜血分外不值。”


一旁的欣月有些欲言又止,终是试探道:“娘娘,其实玫嫔的话也不无道理,皇上现在就如此护着她,一旦生下皇子岂不是要宠冠后宫?”


我皱起眉头,厉声警告道:“欣月,如今你是越发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要知道在这深宫里,稍微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你和欣然都是我跟前的大宫女,一言一行都代表我的意思,此话休要再说。”


看着一脸悲愤的欣月和一旁默不作声的欣然,我轻声解释道:“你们也不需要为我鸣不平,稚子本就无辜,如果我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下手,那和容昭又有何区别,我不去害她,但也不会好心的去提醒她,毕竟本宫也不是个烂好人,至于她的孩子能不能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后宫活下来,就得看命了。”


因为知晓后宫将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我开始称病不出门,也谢绝各位妃嫔的探望,容昭的几次探望也被我敷衍过去。


很快,许珮言腹中孩子险些被害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而凶手正是之前来承乾宫找我的玫嫔。


我来到凤仪宫时,玫嫔正瑟瑟发抖的跪在正殿上。


许珮言则泪眼朦胧、弱不禁风的缩在一个妇人的怀里,各宫妃嫔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完全不见往日的喧闹。


我看着面容严肃的许玉善,咳了几下才虚弱的说:“皇后娘娘叫嫔妾过来所为何事?”


然而还不等许玉善开口,许珮言身旁的妇人直接朝我打来。


我身边的欣然自幼习武,又岂是吃素的主,直接一把将她狠狠推开,冷声喝道:“大胆,连贵妃娘娘都敢冒犯,是嫌活得太久了。”


那妇人一看就是个泼皮货,她讨不到好,直接就朝皇后许玉善跪下去,梨花带雨的说:“皇后娘娘,珮言是你的亲妹妹,如今她腹中的孩子险些被贵妃娘娘害死,还请娘娘明察,还她一个公道。”


我听到这毫无缘由的诽谤,忍不住笑出声,如蝼蚁般看着那风韵犹存的妇人,恶毒的命令道:“欣然,给本宫狠狠的打。”


就在手掌落下的那一刻,脸色苍白的许珮言直接朝我跪下,哀声恳求:“娘娘,嫔妾的小娘只是太担心嫔妾,才会这般冒犯您,求娘娘开恩。”


我扒开她抓着我衣裙的手,嘲讽道:“许珮言,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陛下宠着你,本宫可不会,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可怜兮兮的模样。”


说完正示意欣然继续打时,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容昭一进来,各个妃嫔便柔声细语的请安。容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殿内的情况,不怒自威的坐到主位上后,淡声询问道:“皇后,玫嫔可是害宸妃腹中孩子的凶手?”


看着面容冷漠的容昭,许玉善恭敬道:“玫嫔身边的宫女已经招供,确定是玫嫔买通宸妃宫中的宫女,在膳食下了毒药。”


这时许玉善的亲娘林姨娘再也按耐不住,颤抖的说:“陛下,奴婢听说这幕后指使乃是贵妃娘娘,还请陛下为宸妃娘娘讨回公道。”


“哦,贵妃,这妇人说的可是真的?”容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听着这妇人的诽谤,我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踢了她一脚,“你真当本宫是泥捏的,想胡言乱语就胡言乱语,本宫这些时日可是一直在养病,哪里有空去害你女儿。”


林姨娘被踢翻在地,嘴里仍在指控我,我又对她拳打脚踢起来,她的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十分难看,我扯着她的发髻恶狠狠的问:“究竟是何人指使你?”


见我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林姨娘终是怕了,急忙道:“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我看贵妃娘娘这般跋扈,还时常欺负宸妃娘娘,便起了陷害的心思,并无人指使。”


我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转身委屈巴巴的对容昭说:“陛下,嫔妾堂堂一个贵妃竟然就这般被人陷害,陛下可要为嫔妾做主。”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许珮言就急忙道:“陛下,嫔妾的小娘只是受人蛊惑,才会这般陷害贵妃娘娘,求陛下饶过她吧!”


看着左右为难的容昭,我的脸色瞬间冷下来,“陛下,难道要包庇这妇人不成?”


容昭很是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无奈道:“既然贵妃不满意,那便拉下去拔了舌头,省的总是乱嚼舌根、搬弄是非。”


林姨娘被拉出去后,许珮言瘫倒在地,看着容昭的眼神满是恐惧。


因为受到刺激,许珮言的胎像十分不稳定,整个储秀宫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进出的太医络绎不绝。


许珮言也变得郁郁寡欢,眼神里再也没有刚入宫的神采。


许珮言怀胎五月时,皇后许玉善也被诊断出怀有一月的身孕,中宫多年后再次有子,朝臣和嫔妃纷纷向帝后道喜,我知道,许玉善终于开始反击。


腊月这天,也是我的生辰,我特意求容昭让我出宫探望刚从边疆回来的大哥。


一到江府的正厅,大哥的小女儿圆圆就兴冲冲的冲进我怀里,小姑娘撒娇着对我说:“姑姑,圆圆好想你。”


“姑姑也想我们家圆圆。”我捏着她肉肉的脸,笑得很是开心。


没多久外头便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三年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大哥此时就站在我眼前。


想着之前为了容昭不惜忤逆爹娘和哥哥们,我终是觉得没脸面对他们。


把圆圆抱出去后,大哥笑着朝我招手,一如儿时那般温柔,“阿娇,哥哥不在的这些年过的可好?”


看着眼前依旧为我操心的大哥,我终是落下泪来,声音哽咽的说:“大哥,是阿娇错了,我当年不该一意孤行的嫁给容昭。”


大哥看着伤心欲绝的我,微微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被他逼着长大了,如果可以,大哥还是希望我们阿娇一直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因为不想提及那恶心的贱男人,我连忙岔开话题,好奇问道:“大哥,你怎么突然就带着嫂嫂和圆圆回来了?”


大哥思索一番,才悠悠道:“阿娇,陛下如今十分忌惮江家在民间的声望,如果我再不回来,江家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我一惊,“难道容昭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对付我们江家了?可是如今边疆的蛮夷还在虎视耽耽的盯着大周,如果没有江家镇守,他的皇位又怎能做的这般安稳。”


大哥笑着摇摇头,“那是以前,如今异姓王萧珏在民间的威望已经堪比江家,而萧珏又是唯容昭马首是瞻的主,所以现在容昭已经不再需要江家为他镇守边疆。”


我咬咬牙,直接口出狂言:“大哥,既然他不仁,那我们为何还有忠于他?不如反了算了。”


大哥看我这般大逆不道,连忙喝道:“阿娇,不许胡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看着面带警告、神色凝重的大哥,我终是不甘的闭上了嘴。


“阿娇,祖父和父亲一生的理想便是护卫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我们江家自始至终保的都不是他容家的江山,而是整个大周的黎明百姓,一旦江家叛乱,蛮夷趁虚而入,到时便是人间地狱,民不聊生,那我们有何面目面对祖父和爱戴江家的百姓。”大哥摸着我的头耐心解释道。


我皱眉道:“大哥觉得哪个皇子有望成为储君?”


大哥想了想,叹息道:“没有一个可堪大用,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皇后和宸妃腹中的孩子了。”


这一年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许珮言临盆的日子。


许珮言是在傍晚时分发动的,此时的储秀宫已经乱作一团,容昭也忐忑不安的守在产房门外。


我得知消息后便来了皇后宫中,“也不知宸妃肚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我吃着藩邦进贡的葡萄,含糊不清的问道。


“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她这一胎看起来十分凶险。”许玉善面露难色。


我看着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许玉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正欲开口安慰,就见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李海急匆匆的跑进来,连忙朝我和皇后行了个礼后,激动的说:“娘娘,宸妃娘娘生了,生的是个小公主。”


闻言许玉善不禁松了口气,喃喃道:“也好,公主起码不会有危险,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许珮言本就受宠,一旦生下的是个皇子,保不住这个孩子会子凭母贵,如果容昭头脑一热立他为太子,那对于我和许玉善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走上前摸了摸许玉善腹中的孩子,言语希翼的说:“小家伙,你可要争气一些。”


一说完,腹中的小家伙还真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着我,我连忙抬起头,看着许玉善惊喜道:“他动了,他能听到我说的话。”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贸然的把他带到这世上?”许玉善摸着凸起的肚子,有些愧疚的开口。


我握着许玉善有些冰冷的手,眼神坚定的说:“姐姐,我们已经别无选择,这个孩子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即使许珮言生下的是公主,也丝毫没有减弱容昭对她的宠爱。


孩子出生几天后,容昭更是力排众议把她升为贵妃,和我平起平坐。


许珮言一时风头无限,人人巴结。


自从我大哥回京后,我能感觉到容昭对我不再那么纵容,他望着我时眼里不再有宠溺,反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厌烦和憎恨,我知道,他对我的忍耐已经快要到头。


许珮言在经历艰难的生产后,被容昭对她的情意打动,终于原谅了他,放下芥蒂的两人整日蜜里调油、浓情蜜意。


小公主百日宴这天,整个后宫都热闹非凡,容昭还特意邀请所有群臣及家眷来为这个受宠的公主庆贺。


这一天,镇南王萧珏也刚好抵京,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我只觉得厌恶,他不过是追随容昭的一条狗罢了,要不是他,江家如今也不会处于这般被动的局面。


萧珏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看着他锐利的眼神顿时一惊,慌张的撇过头,拿起桌面的烈酒直接喝起来。


容昭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突然温柔的看着我,轻声笑道:“娇娇莫要太贪杯了。”


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他这副虚伪的嘴脸,假装不小心把酒水洒到宫裙上,便借口走出了大殿。


我一路走到御花园,吹着夜晚的徐徐清风,这一刻我的内心终于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欣月一脸愁容的看着脸色发红的我,忍不住劝道:“娘娘,这里实在是有些凉,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要不咱们回去吧!”


“没事,我现在很好。”我挣脱开欣月的手,晃晃悠悠的往池塘边走去。


我看着眼前倒影的皎洁明月,忍不住伸手去抓,就在快要一头栽进池塘里时,腰身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圈住。


“贵妃娘娘,您喝醉了。”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进耳中,让我不由得产生片刻的恍惚。


思绪一片混乱时,便听到欣月朝男人行了个礼,恭敬道:“奴婢拜见王爷。”


待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萧珏后,我连忙和他隔开距离,冷冷说道:“王爷还是尽快离开吧!免得被人看见,误会你我私通。”


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男人,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然而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萧珏问道:“娘娘为何要为难自己?”


我听着这般摸不着头脑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珏见我回头,继续开口道:“既然娘娘这般痛苦,为何还要喜欢他?难道他对你就这般重要。”


察觉到萧珏眼里的情意,我惊的说不出一句话,落荒而逃。


回到承乾宫后,我朝一路都在沉默的欣月怒喝道:“欣月,你给本宫跪下。”


一旁的欣然不明所以,刚想求情,我挥手制止,脸色阴沉的看着欣月问道:“究竟是谁派你来本宫身边的?”


“娘娘息怒,奴婢…奴婢虽然是镇南王派来的人,但奴婢从未想过要害您,奴婢只是奉王爷的命令来保护您而已。”欣然跪下来,慌张的解释道。


可能是看我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欣然磕了一个响头后又说:“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王爷他为了您这些年来都不曾娶过妻,因为知道娘娘喜欢陛下,便一直默默守护,不曾打扰。”


听着欣月口中那些我不曾知晓的情意,只觉得造化弄人,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容昭,是否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二个月后,皇后临盆在即,我时常去凤仪宫陪她聊天,相比于沉浸在情爱,对胞姐不闻不问的许珮言,反而是我更加关心许玉善的情况。


皇后是在早上发动的,此时容昭还在上朝,我赶到的时候,看着屋里手足无措的产婆和迟迟生不出来的许玉善,大怒道:“御医人呢?”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秋容红着双眼对我说:“三公主今日身体有恙,御医全部都被许贵妃召去储秀宫了。”


“她许珮言可真厉害,什么时候区区一个公主比一国的国母还要重要?欣然欣月,现在去储秀宫给我把御医绑过来,出了什么事本宫担着。”我冷笑着命令道。


说完就连忙走到许玉善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鼓励道:“姐姐,你千万不要放弃,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许玉善浑身大汗淋漓,虚弱不堪,强撑起身子,红着眼眶,声音嘶哑的对我说:“江妹妹,如今在这宫中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万一我有不测,这个孩子就拜托给你了,你只需护他平安长大就好。”


我一听她好似在交代后事,忍不住皱眉,威胁道:“现在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敢抛下这个孩子,日后我一定对他非常恶毒,还是不给饭吃、一天打一顿的那种。”


听着我这般孩子气的话,许玉善终是笑了起来,无力的拍打着我的手,“你这人就是嘴毒而已,其实比这宫里的人都善良,如果说这宫中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那就只有你和我腹中的孩子罢了。”


我擦掉许玉善眼角的泪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你的仇人还没有得到报应,当年的真相或许会随着你的逝去被永远掩藏,难道这些你都不在乎了吗?”


或许是我说的话让她燃起了求生的意志,许玉善终是坚持到太医赶来,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皇后最终平安诞下嫡子。


孩子出生后,容昭才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个强颜欢笑的许珮言。


容昭开心的从我手中接过孩子后,才惺惺作态的对许玉善说了句:“皇后今日辛苦了。”


结果还没等许玉善回话,一旁默不作声的许珮言泪眼朦胧的对她说:“姐姐,还好你没事,不然珮言就是千古罪人了。”


容昭看着眼前惹人怜爱的许珮言,忍不住为她说话,“皇后啊!今日是三公主吃不下东西,一直在哭闹,珮言又太过忧心,朕才让太医院里的御医一同去储秀宫诊出发病缘由,却不曾想你今日会生产,如果皇后要怪就怪朕吧!”


许玉善点点头表示理解,就以需要休息为理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走出凤仪宫,我看着前方的许珮言正旁若无人的对容昭撒娇,只觉得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过了几天后,宫外便有传言说宁国公府的庶子宁子煜,也就是许珮言的亡夫死而复生回来了。


宁子煜从边关风尘仆仆的回来后,得知自己的爱妻已经成为皇帝的宠妃,为此受不住打击,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噩噩。


容昭和许珮言那为人所不齿的关系又开始被全天下人议论。


容昭的名声被毁,不少朝臣甚至在朝会上直言上谏,请求容昭处死祸国殃民的许珮言。


许珮言因为受不住打击,终日郁郁寡欢,不愿出门。


许玉善为此屈尊降卑的去储秀宫请她一起去花园赏花,我在路上遇到她们后,也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走到半路,就听到看到两个小宫女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说的正是容昭、许珮言和宁子煜的爱恨情仇。


在听到一女侍二夫时,许珮言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再顾不上赏花,掩面而泣的跑开了。


许玉善正要跟过去,我连忙拦住她,低声道:“为了容笙着想,姐姐实在是不宜出面,既如此那这个恶人便由妹妹来当吧!”说完就独自往储秀宫方向走去。


来到储秀宫内殿后,我让所有的宫人都出去侯着。


看着趴在桌子哭的许珮言,我走上前一脸无辜的说:“妹妹这是怎么了,怎的半路就哭着跑回来了?”


许珮言闻言抬起头伤心的盯着我,大声质问道:“今日之事可是姐姐和贵妃一早就设计好的?”


我扶了扶头上晃动的厉害的金步摇,朝她绽放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瞧妹妹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本宫还能管住别人的嘴不成。”


许珮言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垂低眼眸,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贵妃娘娘你讨厌我,你怪我抢走了陛下,可是陛下和我是真心相爱的,他也说过只有在我身边他才会有片刻的平静。”


听着她这般令人作呕的话,我上前狠狠地勾起她的下巴,“你错了,我不是讨厌你夺走了陛下的心,而是恶心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恶心你既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的做法。”


我这般毫不留情的话,许珮言终是受不住,继而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我没有,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我转过身背对她,如恶鬼般轻声道:“你可知宁子煜为何会遇险?呵,这可是拜你最喜欢的陛下所赐,为了得到你,他不惜派杀手在半路设伏,企图杀死你的夫君宁子煜,你们的爱情还真是感天动地,可是午夜梦回时,你是否有想过因为你们这所谓的爱情,有多少人被狠狠的伤害,可以说,宁子煜最大的错误就是遇见你这个祸害,你说,他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后悔?”


“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许珮言大叫,自欺欺人的捂住耳朵。


我慢步走到她面前,狠心扯开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对了,你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吧!陛下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姐姐许玉善,他会注意到你,不过是你和皇后长得有些相似罢了,不信你就去陛下的御书房看看,相信那里会有你需要的答案。”


眼看许珮言快要晕厥过去,我没再出声打击,转身大步离开。


容昭是在傍晚时分来的,还没等我向他请安行礼,他脸色铁青的扬起一巴掌就朝我脸上打来,“江明娇,你究竟和珮言说了什么,让她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般恶毒的人。”


我捂着异常疼痛的脸,悲愤道:“她许珮言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不是拜陛下所赐?明明是陛下让她成为了全天下人议论的笑柄,出了这样的丑闻,别说是她,就是嫔妾也没脸活着。”


容昭被我说中痛脚,又惊又怒,“江贵妃以下犯上,贬为贵人,今后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宫门一步。”说完拂袖而去。


容昭命令出来不到片刻,满宫皆知嚣张跋扈的江贵妃失宠,我彻底被打入冷宫。


许玉善来看我时,我正开心的磕着瓜子。


“你又何必去惹恼他?如今害得自己连宫门都出不去,你可是满意了。”许玉善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我躺在贵妃椅上,无所谓的对她说:“我实在是厌烦容昭那虚伪的嘴脸,从知道他不爱我的那一刻起,这个贵妃之位我就不在乎了,如今被禁锢在这里,我反而还过得轻快些。”


“那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许玉善直言不讳。


我看着许玉善严肃的面容,好笑道:“许姐姐,你以为我会就此放弃报仇?妹妹如今只能告诉你好戏还在后头,我不会让他好过。”


其实早在刺激许珮言之前,我就已经让我大哥帮忙物色了一个跟身形和面容跟许珮言有些相似的女子入宫,我一直在秘密培养她,我要让她成为压死许珮言和容昭感情的最后一棵稻草。


事情果然如我想象的那样发展着,因为朝臣纷纷进谏要求处死许珮言,容昭为此整日焦头烂额,一度顾不上终日以泪洗面的许珮言。


这时候的许珮言又是敏感多疑的性子,总是呜呜地哭着指责容昭不再爱她,指责他已然忘了两人的海誓山盟,容昭一开始会耐心的哄着,然而次数一多,也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渐渐的,他不再往储秀宫去,也很少来后宫,成天待在养心殿批改奏折。


我虽然已经失宠,但我身后还有江家为我撑腰,那些平日里见风使舵的宫人倒也没有太为难我。


这一天早上,我正在小院里悠闲的裁剪着开得极盛的月季花,欣然连忙走过来辛灾乐祸的说:“娘娘,陛下昨晚宠幸了一个宫女,今早刚好被去养心殿的许贵妃撞见,此时两人正在闹着呢!”


我埋头弄着手里的花,闻言低低的笑出声,他哪里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虽然容昭多次跟许珮言保证只爱她一人,但他还是将那个宫女封了贵人,各种赏赐也是多的数不清,容昭还时不时召她侍寝。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个不知来历的宛贵人可谓是宠冠后宫,势头可堪比以前的我。


许珮言终于明白容昭不堪托付,她不再同他争执,又变回以前温婉娴淑的模样,容昭为此也松了口气,因为愧疚对许珮言极尽补偿,两人又回到以前没有隔阂的时候。


又过了一个月,储秀宫莫名走水,不知是何原因,许珮言没能逃出来。


在这个满是凉意的夜晚,那个真正被容昭放在心上的女子终是香消玉殒了。


走水那天,容昭匆忙的从养心殿赶来,当听到侍卫禀报许贵妃已经薨逝,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因受不住打击,吐血昏迷过去。


从那以后,容昭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之前下的药也开始发挥作用。


许珮言死后,容昭不顾朝臣反对坚持立她为孝贤皇后,只待他百年之后同她合葬在一起。


他的旨意一出,许玉善彻底轮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许玉善来看我时,我打量她的神色许久,才真正放下心来,“我还以为姐姐会生气呢?毕竟容昭的这个做法实在是恶心人。”


“人都已经不在了,如今装的这般深情又有何用。”许玉善叹了口气。


想起那红颜薄命的许珮言,我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思,蹙着眉头叹息道:“她爱的太过,终是失去了自我,在这深宫里,光是这一点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许玉善沉默的盯着远处的风景,没再说话。


许珮言死后,和她相似的宛贵人一跃成为后宫里最受宠的嫔妃。


容昭变态的要求她学习许珮言的一颦一笑,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许珮言不曾离开过,人人都知,容昭已经疯魔。


眼看容昭越来越神智不清,我偷偷让人在养心殿的熏香里,掺了些从宫外找来的东西。


没过多久,容昭变得越来越暴躁,晚上更是难以入眠。


后来有一天,容昭宣我去养心殿见他,我到的时候,他正大发雷霆的怒摔杯子,我不动声色的朝他行了个礼后,便静静的站在一旁。


容昭盯着我看了一会,才用柔情似水的语气对我说:“娇娇果然厉害,朕着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我心里一慌,连忙假装谈定回道:“陛下说的嫔妾不是很明白。”


容昭闻言轻笑一声,话锋一转,“朕和娇娇十年的感情,竟也变得如此生分了。”


看着他不达眼底的笑意,我终是听懂了他的话外音,他已然知晓我做的所有事情,既如此,我也无须再掩藏。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轻蔑的看着他,大方承认道:“是嫔妾做的又如何,陛下想必已经知晓自己快时日无多了吧!”


容昭静静的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情意。


“容昭,是你太轻敌了,你不知道一个女人狠起来有多可怕。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该利用我,你可还记得,当年自己是怎样哄骗我嫁给你的,我自认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可你是怎样对我的,你终日对我虚与委蛇,让我想个怨妇一般被困在这冰冷残酷的深宫,像你这样的人,怎配得到幸福。”我笑着说出这些年自己的委屈。


“对了,陛下可知宁子煜为何会回来?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功劳,是她偷偷派人把宁子煜救下,为的就是不让你们这对狗男女舒坦,还有那宛贵人也是嫔妾安排进宫的,为的就是离间你们的感情,所以许珮言才会自缢,啧啧啧,陛下可真是可悲,如今这整个后宫竟无一人真心爱你。”


容昭听到这,脸色瞬间大变,歇斯底里的喊着殿外的人进来。


我嗤笑一声,淡定的坐下来喝茶,“陛下还是省些力气吧!如今整个养心殿的宫人都已经是嫔妾和皇后的人,你早已孤立无援。”


“娇娇可别忘了朕手下还有个镇南王,他如今在京城可是手握重兵且对朕忠心耿耿。”容昭仍在挣扎。


我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难道陛下不知道萧珏喜欢嫔妾?你以我为诱饵,让他对你忠心耿耿,容昭,你当真是毫无下限。”


容昭闻言看向我,眼神里满是震惊,“你怎会知晓?”


“当然是嫔妾早已背着陛下和他在一起了。”我故意恶心他。


容昭闻言看向我,眼神里像淬了毒一样,“你这个水性扬花的毒妇。”


我漫不经心的走到他面前,嘲讽道:“嫔妾怎能比得上陛下,残害兄弟、和已为人妻的许珮言乱伦、给我下堕胎药,桩桩件件,哪个不是陛下所为?”


“皇后联合你一起来害朕,可是因为容鞅?可是你们都不知道吧!此时朕的弟弟容鞅早已在边疆娶妻生子,过得幸福美满,哪里还记得她许玉善。”


“朕当初那么喜欢皇后,可她心里眼里都只有容鞅,你说朕怎能不恨他们,后来无意看到珮言,朕开始确实是因为她像皇后才喜欢她,可是到后面,朕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她,因为只有在她面前,朕才能真正放松。”容昭阴鸷的说出多年来藏在心里的话。


他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才叹息道:“娇娇,朕当年确实是想好好对你,可你身后的江家实在是强大到让朕恐惧,这种恐惧日日折磨着朕,朕只要想到一旦江家有异心,那江山终会成为你江家的囊中之物。”


听到想要的答案后,我不再理会又开始发疯的容昭,转身离开。


从那之后,容昭再没精力处理朝政,他变得越发残暴不仁,甚至为了怀念已故的许珮言大兴土木。


眼看百姓民不聊生,以我爹爹为首的朝臣逼迫容昭禅位。


在几个皇子争夺皇位时,我大哥联合萧珏拥立还不满一岁的容笙为帝,因为小皇帝实在年幼,便由皇后许玉善垂帘听政,待小皇帝十五岁后交还政权。


时间就这样过了两年,容昭死的那天,我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极盛,我也彻底摆脱身份的枷锁,打算假死出宫。


临走前,我去了许玉善的福康宫。


看着眼前清冷孤傲的许玉善,我终是狠心说出自己将要离开的事,许玉善听后也不惊讶,只笑着要我记得来看看她。


我知道她已然知晓七皇子没死,但因为是一国的皇后,她只能永远被困在这冰冷刺骨的皇宫里。


我把兵符塞到她手里后转身大步离开,这是我爹爹和大哥的意思。


一年前,大周把虎视眈眈的蛮夷打的节节败退,为此还签订了一系列合约,可保两国百年内无战乱。


爹爹班师回朝后以年事已高为由卸甲归田,大哥被任命为太傅,教导小皇帝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我假死的那一年,江家终是在激流暗涌中功成身退。


十五年后,故人病重,我从边疆千里迢迢的赶回京城。


小皇帝容笙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他作为一个帝王,既杀伐果断,也有爱民之心,大哥和许玉善把他教的很好。


相见时,躺在榻椅的许玉善拉着我的手,开心的说:“能在临死前看到你,我心满意足了,我很高兴这辈子能有你这个知己。”


那一天蔷薇盛开,紫藤架下,她去了自由的远方。